易怜真如遭雷击。
“我一个人?”他争辩道,“你和命运抗争了八百年,难道就只想找一个人陪伴,然后就满足了吗?”
这要求是不是太低了点儿?
任无道没有回答。
可他的表情便是在默认。
易怜真抿起嘴唇,像对任无道,又像是对自己摇了摇头。
“可你这样,”他莫名地有些失落,“你只是自己觉得我很好,因为我是那个特殊的人,是第一个能跟你做朋友的人。”
“你根本没有和其他人交过朋友。”
“我还是希望……”他低声说,“希望你能够体验一下除了我以外的世界。”
有的人朋友多,有的人朋友少,有的人一生只有一位挚友,易怜真从不觉得这些有什么问题。
任无道也有选择的权利,无论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易怜真都会尊重他。
可是他希望,在做出这个选择之前,任无道能够先做出足够的尝试,了解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现在距离脱离那可怕的命运还不到两个月,任无道便因为他拒绝和其他人接触的机会……还不够,易怜真知道,这太狭隘了。
他只是一个易怜真,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人,还有那么多不同的感情和快乐。
不能因为他,让任无道关上这扇门。
谈话并没有什么结果,易怜真走的时候还有些闷闷,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晚上可能连觉都睡不好了。
任无道没有拦他,只是复杂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能感受到易怜真的郁闷和难过。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他所求的从来都不多。
在漫长的只影独行的日子里,他终日所想的,只是能有一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
他甚至不要求那个人是谁。
只要能互相抚慰从内心深处生出的孤独与无助,他便愿意永远和他一起走。
易怜真很好,比他之前千百年想象过的、最好的人都好。
他现在真的已经很知足,很满意了。
这样的生活便是他曾经渴慕的,只要有易怜真在身边,他便能再这样过一百年、一千年,过一辈子。
对其他人,对那些曾经与他擦肩而过的人群,他再没什么要求与渴望。
即使与世界上其他所有人都擦肩而过,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