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是巴不得看不见王师傅的好, 自然心满意足的牵着梁九功的手就出了里间。
王师傅见这一大一小直转了弯没了身影方才说道∶“回禀万岁爷,臣昨日不过是正常上值当班,教的也只不过是正常的百字楷书与《礼记》, 若说稀奇事倒还是真有一桩, 这……五阿哥啊!昨儿头一次交了功课, 虽然说是字写得如同鬼画符, 但他能按时完成功课已然是件出乎意外之事儿!臣啊……”
王师傅这一味的顾左右而言他的碎碎念不禁让玄烨实在厌烦,只扶着额头生生便就打断了他, “你知道朕问得是什么事情,别与朕说你不知道,也别说你年纪大了记不清啊!说实话!”
皇帝这话一出王师傅就被噎了一个正着, 平日里他们这些人也都是习惯了说话总多推三阻四的只说废话不说实话的, 可今日哪里是说些不痛不痒不相关的事情能遮掩的过去呢!
这回后路被万岁爷彻底断了个干干净净,口谕说了是要说实话的, 王师傅只微微抬了抬眉毛, 这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哼~到你这儿死了人也不叫大事情了嘛?王大人您这圣贤书读得还真是超脱自然啊!”玄烨心烦意乱的看着桌上那一沓奏折,语气间的嘲讽之意自然是要叫王师傅听出来的。
王师傅倒是老脸不红, 能在上书房里给诸位皇子们当老师,脸皮哪里是那么薄的。他微微低了低头,略一思虑说道:“臣眼见了的不是什么大事儿,便就是那小太监摔了大阿哥心爱的端砚,大阿哥一时气不过发了些脾气罢了。这后来的事情臣不曾得见,是不是大事儿臣说了也是枉然。”
“只是发了些脾气?”皇帝抬起了桌案上的朱笔,这才缓缓抬起头怀着质疑的眼神看向他, 王师傅被皇帝这么一看是低下了头怕被认为自己心虚,眼睁睁的对望着又心里直打鼓。
皇帝年少登位,几十年来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便就练成了一副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对这些臣子们来说,他高高坐于那金銮殿上本就是如庙里的观音菩萨、佛一样,一颦一笑都带着耐人琢磨的意味。
若不能知道这等意味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不能知道那一抬眼一低头是为了什么,那便是大大的不会看眼色,那便是伺候不好他这位万岁主子的。
“也略……动了手。”王师傅又松了松口,即便如此还是找补道:“只不过是不曾有传闻中那样不像话的,什么又是皮鞭又是大棍的,那是没有的!”
“哼~”皇帝斜靠着软榻不以为意地冷哼了一声,拿着朱笔地手就落在了纸面上,方才道:“你们说话向来是要朕自己再多添上几分的,说没有那就是有一些,说只发了些脾气那就是发了大脾气。是不是?”
“臣不敢!”
皇帝将批好的折子往桌案上随意一丢,又抬头看他道:“甭来这一套,嘴上说来说去都是这么几句话,其实呢!私下里是一个比一个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