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些日子我在图书馆待得比较多。
每个清晨五点起床十五分钟洗漱路边摊买两个灌汤包一杯豆浆一面吃一面走十分钟后到学校,找个僻静的地方背书一直到图书馆开了门。
有一天终于又看见他。
他女朋友拉着他的胳膊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我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他将帽子往头上一盖懒懒的趴在桌上睡去了,直到离开一本书都没有翻开来过。
等他们走了,我慢慢经过那个地方。
当时玻璃外的天边燃烧着火红的云霞,夕阳躺在远山上头迟迟未落。去食堂的路上杨树叶子铺了一地,我掏出耳机找歌听,一抬眼就瞧见他站在饭厅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的轮廓不甚清晰。
好像很闲的样子手抄在兜里咬着烟抽,唇角的腥火一明一灭。他抽了会儿将烟拿在手里掸了下,将脸偏向一侧又慢慢将烟塞回嘴里。
然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
女生笑的一脸荡漾还往他脸上甩水,他微微侧身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来握上她的。她嫌弃的去拿他嘴里的烟,他笑着侧过头。
我抱着书低头从他们身后经过。
“一身的烟味儿难闻死了。”女生说。
那细腻轻柔的声音里完全没有生气和抱怨的意思,我听到的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作为女孩子惯有的撒娇和爱。
我掀开食堂的帘子,帘子落下了。
然后听他说:
“你见过哪个男的是香的?”
【一一】
写到他的第十个故事的时候很多人一定会奇怪,我们明明住在一个公寓还是邻居怎么相遇就那么难。不要误会然后认为这是小说的一贯写法,事实上从我搬进去到后来离开真的只打过一次照面。
而彼时我已经在那儿住了四个月了。
他每天都回来的很晚而我又在清晨走得很早,除了刻意去学校等寻几乎没有其他机会遇到。现在说起来那一面实在太深刻了,它留给我的是尴尬和遗憾。
事情发生在上文过后几天的傍晚,还在食堂。
当初我和晓光达成一致跑来南京租房子考研,她拿出攒起来的奖学金精打细算,我就比较怂了读大学的时候攒的钱都买了中药喝。想了想实在没办法和我爸借了两千块,后来写了本不怎么样的书挣了点稿费全打进他账户才感觉舒坦。
我们都发誓不拿家人一针一线。
那时候每天最多就花十五块钱,专挑最便宜的吃。食堂每个下午有三块钱的米线,我当时都惊呆了这都二○一二年了还有这么便宜的饭?!我们俩几乎是那儿的常客,现在想来胃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吧。
因为是常驻客,难免会碰见他。
很久以后我想起当时那个画面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那是十月上旬的下午六点左右。我那时还留着长头发扎了个马尾,穿着短袖牛仔裤特别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