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七岁上拜耿彦为师,此座山头的奇诡大雾常被耿彦拿来试他武艺,说是「试」,实是一次次的偷袭,耿彦对他这个「得意弟子」下手从不留情,以往至今,已不知几次死里逃生。
追上雾隐山,危机彷佛无所不在,雍天牧很快迎来耿彦首波的暗器奇袭。
飞刀暗器之後终是双人对决。
雍天牧仅靠手中一柄银匕迎战对方七寸七的碧落软剑,那把软剑凌厉时若强龙压境,机巧时似灵蛇曲挪,剑法似鞭,且剑走偏锋,即使雍天牧尽得耿彦真传,亦难以在短时间内反守为攻。
但只要能守,时机迟早会来。
雍天牧反手击开软剑的点刺,逮住这一个空隙,他手中银匕亦走偏锋,那蜿蜒瞬杀的角度奇诡得令人无法想像,成功破了耿彦的连环杀招,还在他那儒雅清俊的左颊划开好长一道血痕。
耿彦退开後便止了势,毕竟高下已见,胜负揭晓。
浓雾因两人迅雷不及掩耳的腾挪对招起了波动,加上山风再次野大,将浓白的气团吹散几分,隔着一小段距离对峙的两人犹若腾云驾雾般,腰身以下似雾气染成。
雍天牧死死注视着雾中人影,手中银匕仍蓄势待发。
耿彦以袖擦拭掉面颊上的鲜血,表情毫无怒气和惊愕,真要去辨,竟有几分近似快慰的。
「这是殿下头一回伤了我这个师父。」他淡淡笑道:「以往殿下隐藏实力,不欲为师知晓,今次实是隐忍不住才彻底出手,想来,那位安姑娘当真是殿下的软肋,令你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管不顾。」
「你非我对手。」
耿彦点点头。「如今是试出来了,多亏安姑娘的出现,才知殿下藏得多深。」
「她在哪里?」雍天牧声音沙哑,像已冲着这天地问出百遍、千遍——她在哪里?
「不过几年修为,殿下这一身本领已远远在为师之上,莫不是殿下另投名师习武,而这位名师仅在梦中来访?」耿彦不答反问,此话一出令雍天牧蹙了蹙眉,长目微紧。
面颊的伤口鲜血蜿蜒而下,濡湿肩头与前襟,在那暗红锦袍上添了不一样的红色,他不在意地仰首,任鲜血涓滴,低缓又道——
「殿下的母妃是南族夜灵的王女,当年国主欲夺南边丰富矿脉以求南雍国富兵强,遂与掌握数条矿脉动向的夜灵族联姻,此事殿下自然早就知晓,然殿下不知的是,当时为促使南族夜灵嫁女,身为国主心腹侍卫的我对夜灵族的探究没少下工夫。」略顿了顿,半染血污的俊颜露出奇异却平静的笑。「……是殿下的母妃,南族夜灵的王女,有不少关於夜灵族的秘密,是她告诉了我——
「其中最神妙亦最不为外人所知的事,便是夜灵访梦。她说,夜灵王族的血脉不管男女,在成年後能在睡梦中灵台出窍,随一股灵能习术,她还说,这般机缘可遇不可求,并非王族男女人人皆可得,她也说了,她自个儿就没能遇上,不仅仅是她,夜灵王族已连着几代不曾迎回夜灵访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