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自个儿来!」她一把抓住男人拿着湿巾子的大手,觉得心跳声响得跟擂鼓似,说不定连他也能听见。
封劲野心情转好了些,因为她没有闪避或撇开头,於是他「好心」地把湿巾子让出,看着她双颊泛红、一脸局促地自个儿擦拭着。
「当年你上不知山采药,那条麻绳若然断得彻底,你真没了 ……你与我还可能重生在这一世?」他忽而问出,目瞳深幽。
那男性语调既轻且沉,字字落入李明沁耳中、心中,令她不禁一顿。
「你怎会知道当年我险些出意外?你、你是……」她定定注视着他,脑海中浮现一张头发乱糟糟、头上还裹着厚厚布条的脸,那张黝黑面庞的上半部青青紫紫好几处,还有小伤,下半部则布着密密胡髭,那个在千钧一发间救她上崖的军爷……竟是......他!
「怎麽可能?这说不过去!你怎会是当年那位军爷?那人当时快三十岁了吧?你、你……」他不提,她不曾有过联想,如今经他说开,李明沁记忆中那张伤痕累累的面庞自然而然与眼前男人的脸重叠。
「老天……真是你!」
十多年前就被误认成快三十岁,封劲野抹了把「老起来放」的脸皮,都不知该说什麽好。
他倏地起身立定,半命令半要胁道:「总之,往後若上山采药,不许单独行事,想离开屯堡半步都得报备上来,在这西关边陲本王的话就是圣旨,若敢违令,严惩不贷,军法处置。」
李明沁还在努力消化他即是当年救她的那位军爷,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狠劲儿更是难以反应,只晓得自己像被训斥了,然後想着她又不是他麾下将士,更不是谁的兵,为何违令要归军法来管?
她还没想明白,眼前高大魁梧的身影已转身走向那匹高大魁梧的黑马,跟着见他熟练地调整好马鞍,接着解开她家小媳妇儿般的壮马缰绳,他将两匹马系在一块儿一起牵了过来。
他二话没说捞起她的小包袱往壮马背上系紧,又二话没说将她一把捞起抱到黑骏背上,随即跟着翻身上马,将她圈在身前。
下山的路,许是为了让不擅长疾驰的壮马好好适应一番,封劲野控马缓行,黑骏的四蹄
「咯哒、咯哒——」地踩在山道上,那马蹄声甚是清晰,却让李明沁宛若被催眠心智一般,都不知混沌了多久才完全召回神识。
为何这般待她?
他们似乎不该这般亲近吧?
还有,他怎会回到西关边陲?怎会恰巧来到西关北路的不知山?
大盛的新皇刚上位不久,在新皇眼中,他绝对是最值得信任的臣子,绝对是当朝最香的香静贮,趁着这股势头,他不好好待在帝都当个位高权重的权臣,藉机加强力道来巩固势力、扩张版图,此际跑回西关算什麽事?
她心中有无数疑问,思来想去又翻来覆去,忽而一抹不合时宜的罪恶感充斥心间,且不管他为何回西关,为何出现在不知山上,她好像没有立场多问什麽……毕竟她、她有点「偷跑」的嫌疑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