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唇凝注意志,轻浅笑开。「欵,药铺子货物太多,轻易一挪动就要扬尘掀灰,这会儿是眼睛进沙子了,无端端流泪可不是想哭。」
说罢,她抓起袖子揉揉眼睛,再抬首面对某位王爷时,眼角与匀颊上的泪湿早都不见。
「是说……王爷怎会在这儿?」李明沁这一手是反守为攻、声东击西,兼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招式,欲让眼前男人别再追究她为何掉泪。
果不其然,被如此问话的封劲野略不自在地摩挲鼻尖,清清喉咙道——
「在大街上巧遇魏国公府的大小姐,我与那位大小姐有过几面之缘,混来混去便也混了个脸熟,她家国公老太爷当年……嗯哼……正确来说,应该是上一世,老人家曾对身为小辈的我有过几番提携之情,再几日是老人家七十大寿,魏大小姐言谈间提到兴德堂的一株老山蔘,她瞧上了,想给国公爷贺寿,但手边银钱不够使,也不想往家里要钱……」
封劲野突然意识到,他竟然在解释。
好像怕她要误会他什麽,她不过随口 一问,他就竹筒倒豆子般全都交代,简直让他都想抽自己一嘴。
李明沁表示明白地点点头,神情恬静,眸光平视他的胸膛。「原是如此。」
不知为何,眼前这姑娘越发沉静,彷佛诸事不萦怀,封劲野内心就越发窝火。
他双臂缓缓往厚胸上一盘,问道:「阿沁刚才走得那麽急,满桌子的药材都来不及顾上,是在躲本王吧?」
李明沁心里「咯噎」一声,想着,果然还是被他觑见。
眉眸间的恬静略起波澜,她苦笑了下,乾脆老老实实答话——
「其实是想寻个好时机同王爷说上几句,若能坐下来聊聊,那再好不过,但这般毫无预警下见到王爷,脑子突然不管用,两脚依着本能就跑开了。」
「那眼下脑子管用了?能同本王说上话了?」封劲野脸色稍霁。
「……嗯。」想了下,她再次点头,颊面与耳根微热。
见男人仍好整以暇地盘臂而立,好看的下颚带点睥睨神气般微微抬高,明显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李明沁压下叹息,从善如流。
「我大伯父浸淫朝堂多年,汲汲营营,一朝辞官归故里,走得那样乾脆不留连……我就想,王爷那一日登门来访,与大伯父关门密谈,所谈之事必然直指重点,想来临安王虽未如上一世完成他夺嫡的大业,但私下的策谋筹划应有好长一段时候了,王爷有心要查,目标对你而言又如此明确,自以为运筹帷幄的右相在面对王爷时定觉无比挫败我大伯父二话不说直接辞官,王爷那日对他摊牌肯定摊得十分彻底,堆到对方面前的证据定然铁证如山,若非如此,好斗且恋权之人不可能轻放手中权势,全因两害相权取其轻,逼得那样的人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抉择……」
封劲野嘴角微扯并未说话,那嘲弄不语的模样倒像默认她所推敲的。
李明沁还是叹气了,抿抿唇瓣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