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她自个儿炮制的补气药茶,手中的荷包布料则是偏男子款式的藏青色,上头绣的低调图纹简约素雅,塞进荷包里的草木香料主宁神安息之用。
荷包是为自家爹亲作的,虽然她那个蛀书虫般的亲爹对她没多少关照,反观回来,小小年岁就进了清泉谷的她也没能时时承欢膝下,父女俩缘分浅薄实怪不得谁。
如今她重生一世,能做的便去做,那日无意间瞧出她家爹爹似颇中意她调出的这款草木气味的宁神香,就试着缝个草木香的男款荷包孝亲。
快要完成了,仅差几线针脚就能作好,此刻碧穗却急匆匆快步回到院落,上了廊前扑进小敞厅,凑到她跟前努力压低声嗓。
「小姐小姐,咱刚刚瞧见……」叽哩咕噜一长串。
闻言,李明沁穿针引线的动作陡然一顿,手一探,改而将补气药茶倒到新杯中,不疾不徐递给拍着胸口直喘气儿的碧穗,再不疾不徐地确认——
「你是说,昭阳王今日持帖登门,此际正被大老爷迎进书阁议事?」
一旁伺候的瑞春也跟着瞪大眼睛,讷讷唤了声。「小姐……」
碧穗的小脑袋瓜点得跟小鸡啄米似,接过主子手中的茶杯,圏图灌下温热不烫舌的药茶後,吐了口气又道——
「小姐总说着要时时提防大老爷和二老爷那边的事儿,还嘱咐过咱和瑞春上街打探消息,且但凡是与昭阳王府相关的事儿,小姐半件不落,总听得仔仔细细,所以今儿个在前头那里觑见昭阳王上门……小姐您可不知啊,咱们家大老爷那平时是多定静深沉的脾性,临了竟跟人家昭阳王爷眼对眼斗将起来,幸好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要不两个都要斗成斗鸡眼。」
碧穗揉了揉胸房,缩缩肩叹气笑——
「小姐我同您说,您可别跟谁说,那、那若依婢子看,咱们家大老爷虽是一只老狐狸,要想智取那只大老虎王爷,怕也是难难难,若要力压嘛......那就更别闹了,早早收拾包袱回老窝养老才算正理。」
「碧穗,你小点声!」向来性情较谨慎的瑞春不禁皱眉,瞪了如同亲妹妹的碧穗一眼。
碧穗缩脖子吐吐舌头,认错的表情显得几分俏皮。
这一边,身为人家主子的李明沁并未多说什麽,秀眉轻颦状若沉吟。
「小姐是觉着哪里不对劲儿吗?」瑞春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
李明沁一阵思量过後,约略有些明白了,瞅着两个眨巴着眼睛的婢子淡然笑叹——
「碧穗说得对,老狐狸相爷要智取大老虎王爷已是不易,若要以力拚搏就更别提。」略顿,叹息更带婉转,嗓音柔得像冬日雪絮。「何况这位大老虎王爷蓄力已久、筹谋甚深,从当时到如今,满腔的火气终要撒出,他岂会放手?隆山李氏与他,此消彼长,要谋权共存实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