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夺嫡之举如满弓箭出,「嗖!」地厉声骤响,射中每一个有心人的胸口。
她亦是有心人之一。
为了不让昭阳王府陷入这场风暴,她像个贤慧妻子尽心伺候,半夜不睡,起身替面色沉凝的封劲野整装穿上轻铠甲,并奉上满满一杯醒神茶。
是她亲手烹煮、亲手送至他嘴边的温茗。
男人面对她没有丝毫的迟疑,便连手也不抬,以口就杯由着她徐徐喂饮。
一 口又一 口饮着她手中温茶的同时,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不安分,扬睫对着她眨动,好像试图安抚她,要她别担心别紧张,乖乖在府中等候他归家似的,他那模样又痞又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而她,也很想、很想安抚他。
当他察觉身体开始不受控地瘫软下来,当那炯目中的光芒瞬间凌厉,她感觉一颗心快要从喉中呕出。
男人那张俊庞,迷茫涌上,弥漫着不解,骤然间却全数沉淀了。
一切发生得是那样快,他眉宇间的疑惑散去,瞳底凌厉一转凶狠,一臂已蓦地掐住她的颈项,问声沙嘎又无比痛苦——
「所以你选好了...早就选好...即使已嫁我为妻,依旧是隆山李氏女,是吗?是吗……」
她没有挣扎,扣在她咽喉处的五指不知是已失了力气抑或舍不得再使劲,她并不觉得疼痛到无法喘息。
「没……没事的,会没事的,只要今夜你按兵不动,不进宫不现身,安然度过这一夜,待到天明,宫中大势底定,昭阳王府上下就会都没事,他们允诺我的。」眼眶泛红,心中酸涩,她很难过,很大原因是为了此时他看着她的眼神。
他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彷佛他极其失望,无比心痛,彷佛她手中正持着利器直直穿透他的胸瞠。
以往不知这滋味,此际才体悟到他的厌恶能令她背脊凛寒,心慌无尽蔓延,似要将她整个心灵吞噬。
她陡地抱住他跪倒的身躯,不禁急声求着、哄着——
「封劲野,允我这一次好吗?什麽也别理会,我扶你到杨上躺着,躺着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儿一早醒来,你要怎麽恼我、罚我,我都依你,好不好?要我再不回相府,再不理那些人,我也都依你,我们……我跟你回西关,跟你在那儿放羊牧马,跟你一块儿生养孩子,我们相伴到老,好不好?」
男人像被她话中描述的将来吸引着,恶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嘲弄和悲凉。
他身躯仍在顽强抵抗药性,上身不住轻晃,目光早已迷离,勾唇低语。「怕是夫人想跟随,本王已回不去西关……呵呵,阿沁……阿沁……」
他上半身忽地前倾,她圈臂将他搂得更紧。
「我在这儿,我在呢!」
大脑袋瓜靠在她肩头上,她听男人低幽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