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认错……」笑得好喘。
男人哼了 一声,那一声带着洋洋得意的睥睨和满满笑意,李明沁听在耳中,荡漾在心底。
她想到稍早前妹妹说的那些话,觉得还是嫁文人好些,理由是鼓琴清歌时至少夫婿是懂得欣赏或能相合。
她当下未驳话,脑中浮现的是几回她横琴而鼓,男人每每兴致一发,便合着她的琴韵舞刀、耍枪又弄剑。
他的刀舞气势迫人,足能当成战舞震慑敌军,长枪耍起来行云流水,招招剽悍,就剑舞耍得太流里流气,潇洒有缺,流氓气十足。
脸容轻垂,她唇角不禁勾笑,喜欢他与自己的「琴舞相合」,这哪里是什麽酸腐文人、柔弱书生能办到的?
再者,她亦有几回窝在他怀里,陪着他一块儿看沙盘、观舆图,研究沙盘和舆图都能算是他平时的兴趣了。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对战事布局、地势运用是个大外行的她,被他带着一起观看、听他讲解,瞅着他摆弄沙盘上的小木头人儿和插旗,竟也听得津津有味,看出一些心得。
他们出身如此不同,成长背景如此迥异,原本八竿子也打不着,却还是结下夫妻缘分,而不管是他来相合,抑或她陪在他身边,这是他与她的相处之道,是他们俩一块儿过的日子,是独属於他们的活法。
他成了她最想保住的人。
今日她被相府里的女眷们「圈」在湖畔紫阳花亭那儿,他在大伯父、二伯父以及临安王那儿定然也遇上些事,至於他的岳丈大人……李明沁内心清楚得很,她家阿爹帮不上忙,至多仅是个陪席。
适才,她瞥见他尾随在临安王身後乍然出现,他脸色犹然冷峻,是抬眼与她的眸光相衔上了,在那瞬间他面上寒意才见隐去。
当他轻拥着她,问她可是受气了,其实她亦想回问,问他是否也受气。
若建荣帝的朝代即将进入尾声,老皇帝已是西山日薄之局,而临安王决定掀起的这一场宫变得隆山李氏撑腰,那最大的变数便落在兵权在握且居高位的封劲野身上。
在世人眼中,她是享受世家大族庇荫的千金小姐,自呱呱坠地便不愁吃穿,得以习字读书清闲度日。
然世人却是不知,每个出身世族之人若想一生顺遂平安,永受族中庇护,皆要担起自家百年大族共荣共存的重责大任,谁也逃不开。
逃不开,无妨了,她正面接招便是。
不管封劲野今儿个遭遇什麽、作何决定,她都会尽自身最大可能,努力保住他。
柔润五指与男人粗长的手指紧紧相扣,正感受着那份粗糙却温暖的摩拳,身旁的男人忽地紧声道——
「怎麽指尖又发凉成这样?寒症又发作了是不?」搓搓搓,揉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