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要我属于她,那能否让她属于我呢?
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彻底出现就被他自己推翻了。风一样自由的小魔女不会属于任何人,也许有一天,她会在和某个人类甜言蜜语的时候说出“我们属于彼此”这样的话,但守宫说那是因为虚伪是人类的劣根性,他们压根就没人把那个话当回事,就算说出来也是双方心知肚明的谎言。
抛开想象她与他人甜言蜜语时产生的不适,镜鸟突然感到很骄傲——他的小魔女永远不会属于他人,她永远只属于自己。这是一种诞于神眷,生于神眷,长于神眷的种族很难理解的事情,习惯了身后永远有眷爱自己的神明存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法则宽恕的种族无法理解这种单打独斗的勇气,也许曾经他会对小魔女施以怜悯,或者因为她对于神的态度觉得这是她应得的惩罚,但现在一切都不痛了——他只觉得她勇敢,并为她的勇敢感到骄傲。
小魔女像一阵抓不住的风,她现在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身边,但她总有那么多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其他的好朋友,也许下一秒就会去往其他的地方,镜鸟总是在想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住她。
可是就连冰霜龙的眷顾她也并不珍惜,得到了龙神的馈赠也因为没有价值相当的回礼而执意要送还回去,自己已经失去了神眷,一无所有,还能用什么留住她呢?
星空冠在最不恰当的时机已经赠送出去了,仪式、礼物、祝福,什么都没有。魏丹程到现在都认为那是镜鸟用来表达友好,送给最好的朋友的礼物,是友谊的象征,所有的知情这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这个问题,就连谢司岚都说,“也许它的主人有别的话想要告诉你”。
至于他——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小魔女,她头顶上的那顶冠冕究竟是什么意思。
镜鸟从不畏惧战斗。就算对手是谢司岚,就算知道面前是一场必死之局,他、还有他的世界其他的种族,战斗之前也许会用种种手段苟且偷生,但一旦决定要战斗,那边生死看淡一战到底。
但他突然感到非常胆怯。
他很害怕告诉魏丹程这件事情。
也许她会觉得受到了愚弄。也许她并不喜欢这个东西。也许她从此会讨厌我。
各种也许。
用什么东西能留下她呢?她好像不会为什么东西驻足,珍贵宝石,滔天权势,这些东西好像并不能吸引到小魔女,她会欣赏,她会赞叹,但他不会为此停留,哪怕是片刻。
直到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片海。
于是当这个请求被小心翼翼的提出,镜鸟看着她,惴惴的等待最后的宣判。
这心情像是什么呢?好像自己还是镜鸟的一员的时候,他们在海底的地缝找到了一束已经灭绝的花朵,它上面正打着一个沉甸甸的花苞,在悬崖上摇摇欲坠。他看见那朵花的花瓣开始颤抖,颤颤巍巍的要开放了,也看见地缝里冒出汩汩的气泡,悬崖也变得摇摇欲坠,不断有碎石掉落下去。
那是这世上最后的一朵花,其他的花朵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更迭当中消失了,仅仅剩下这一朵,如果它在花开之前跌落深崖,那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光和风也暂停,时间都被拉长,直到小魔女说:“好呀。”
镜鸟一下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