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幼帝掌权,林敬之舍不得才到手三两年的权利,一时蒙心,与虎谋皮,如今却是退无可退。
进还能搏上一搏,兴许可得一条生路。
若是退了,他自认与司祁早无旧情可言,那才是真的全家覆灭。
林敬之背着身,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宫里做你的贵妃,家里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便是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为父也会保你周全。”
“那母亲呢?”林姝姝问。
“母亲同您伉俪情深,若是您出了什么事,您叫母亲怎么办?趁还有回转的余地,父亲真的不考虑回头吗?”
她说得简单,林敬之却没那么天真。
要说能让他再三顾虑的,除了林家百年兴衰,紧挨着的便是林夫人今下及百年。
想到林姝姝的话,他向来挺直的脊背一下子撑不住了,腰背一弯,无端沧桑了几分。
林姝姝还想说什么,林敬之转过身来,抬手止住她的话头:“好了,不用再说了,你让我再想想。”
林敬之不答应,林姝姝也没办法。
就像林丞相所顾虑的,她也不敢赌,以她和司祁的关系来赌,在她大义灭亲之时,司祁愿意留林家一条生路。
她还记着,上回当着司祁的面赌牌时,整个后宫妃嫔无一幸免,全被罚了个遍,就连她,要不是后来生病,只大字就不知要写到什么时候。
林姝姝同林敬之聊了近两个时辰,宫门即将落锁,林姝姝没办法再坐下去了,临走前,她斟酌着:“女儿与皇上近来关系尚可,若父亲改了主意,女儿定配合您,争取求得皇上宽恕。”
“去吧。”林敬之说。
回宫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林姝姝听宫人说司祁去了仁寿殿,她心中烦闷,不想直接回去,便让落梅先走一步,要是碰上皇上回来,就说她去池塘边上喂鱼了,晚些时候给皇上带鱼吃。
旁边跟着的几个婢女被她的话逗笑了,三三两两的散开,有的先回华清宫,有的去池塘边准备鱼粮。
等林姝姝到的时候,池塘边已经支起了小桌,桌上茶点一应俱全,池边钓鱼竿和鱼粮皆有,宫人们怕贵妃娘娘夜里看不清,还在左右点了一圈灯,暖橙色散开,别有一番温馨。
林姝姝没关心桌上的茶点,抓了一把鱼食,全洒进池塘里,池底的鱼儿接连跃起,在水面争先恐后地抢食。
喂过一轮后,她便把注意打到鱼竿上面。
等宫人帮忙穿好鱼线和诱饵,她便提着裙摆站到池塘边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