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霂点头,“刘绍晖是听澜的学生,前几日与我商议,要将她和亲一事抹去……”
沈蓟不明原因,又听苏子霂道,“我本也觉得不该,可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若不抹去此段,后人读到列传,便只会讨论她和亲辽国一事,说不得还会有许多衍生出来的传奇话本……从而忽略她是什么样的人物。”
“如此说来,确实应该抹掉的。”沈蓟也觉得有道理,但此事她做不了主,还得回庄里与姨母、陆爹爹商议。
“只是有一桩,辽国那里会有记录么?”苏子霂担忧,“若是……”
“这个倒不必担心。”
沈蓟有两个狄姓叔叔,他们都在辽邦,掌军政,控经济。两个叔叔每年还像模像样地在边境驻扎一段时日,以此吓唬南边朝廷,然后溜到青州山庄里小住。故山庄一到冬日,便格外热闹。
临回冀州前,沈蓟还是见到了那个自己一到杭州,便总跟着自己的人。
甲午年夺门之变,周家也受牵连,周崇礼周崇德两兄弟都下了大狱,周沉只能拿自己一路拉起的冀北军与赵殆换回父亲。他被贬作湖州知事后,倒是沉寂了许久。
“阿蓟。”周沉见她在看着自己,并未离开,惊喜异常,“你……”
沈蓟皱眉:“去岁我就与你说过,我不喜欢人这般跟着我,你怎么还如此?”
“我原想着,远远看你们一眼就行了,”周沉辩解道,“可你娘这次没来,我担心你。”
沈蓟心下嘀咕明明他才是最危险的,偏偏还说得这般正当。
“你娘总那般忙碌……是不是病了?”
“别瞎说。”沈蓟皱眉,“我娘好着呢。”
她观他神色,猜测他总这般,应是不知道娘的事,还存着不该有的心思,便与他道,“你别做梦了,我娘年后就与琅琊王一道出海去了。”
周沉脸色骤然发白,不敢置信,“什么?”
“你不能来青州,自是不知,琅琊王总来青州,我娘每年也会带我去夔州小住。”沈蓟想到娘,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娘去夔州,便是琅琊王妃;琅琊王来青州,便是我娘的夫婿。我能管事了,娘便与他出海去看别地风情了,估计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呢。”
她见周沉脸色灰败,笑眯眯道:“这次回来,说不得我还会多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沈蓟知道娘与王舅舅一道出海,也是在研究海航贸易一事,只是不想此人再纠缠娘,才如此说。
弟弟妹妹也是她编来骗他的。
娘与王舅舅在一起,都不让她改口叫爹。他们想让她和王珩哥哥知道,自己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其实她和王珩哥哥都不介意此事,甚至还有些期待。
她说完,不再看周沉是何表情,只嘱咐船只启航回程。
归途无聊,沈蓟就给娘写信,攒着一起给娘。她想着南边见闻,有些好奇娘幼时与缠足的娘子们在一处时,她们有没有与娘说过“女子都要缠足”,“不缠足怎么嫁人”此类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