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地冬日,泼水成冰。若是落水,总不能一直泡在河里,一旦离开河水,怕是顷刻会变成冰人。
沈若筠点头:“那刚好借此机会,将中京道剩余城池的辽兵收拾干净。”
王世勋戌时三刻才归,沈若筠见他回来才安心,又见他脸上被溅了血污,忙请王赓打些热水来。
“耶律鸫被猛火油烧伤了,辽兵往他身上泼水又扇风,反而叫他烧得无一处好皮了。”王世勋与她道,“人已捉回来了,你若要问话,可让他们套个麻袋,免得看了不想吃饭。”
“他该有此报的。”沈若筠将热帕子递给他,“你也擦一擦吧。”
王世勋轻声应了,接过帕子擦了脸,又将手埋入热水中泡着,“入了葭月,此地越发天凝地闭,过年前怕是攻不到上京了……”
沈若筠将沈听澜所说与他细讲了,王世勋点头,“这样也好,你与将军先回山庄去,我在此清理中京道剩下的城池。”
“姐姐与三娘回去就行。”沈若筠在他回来前,也想过此事,“我留下来。”
大军孤军北上敌国,不易行军太久,故而沈若筠这次来,也动了腊月攻下临潢府的心思。此时知道临潢府有护城河,大军作战条件艰难,不宜冒险行军,就想着要送三娘和姐姐回去。
“这里太冷了,你也与将军一道回去,等开春再来。”
“虽然都是小城,但也不能轻敌,在中京道还可能腹背受敌。”沈若筠道,“我留下与你一起……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
王世勋不意外她会如此,将一事托付她:“珩儿入学时,我便不得送,眼下章家学堂都要放假了。我想请你去真定府一趟,接他去青州山庄里过年。”
“可……”
“不必担心我,我领兵清理完周边城池的辽军,就让大军入大定府避寒。”王世勋劝她,“此地风雪逼人,营内总是不如山庄里。你若不回去,将军必也不愿归……她需要你。”
沈若筠听他如此说,也明白若她不走,姐姐也不会回去,便暗中拿定主意,先去真定府接王珩,回去庄里处理年下事,然后就来此地陪他。
说好要并肩作战,没道理留他在这雪窖冰天苦守。
“那你小心些,”沈若筠叮嘱,“辽国来人,除了狄杨都可以不见,若有硬骨头也不必死磕。你们要进大定府避寒,可以先放屠城消息,叫里面这些辽人都逃了再进城……”
王世勋一一应了。
“你给小世子写封信吧。”沈若筠想到王珩,“孩子总是念着你的。”
“好。”王世勋去案前给王珩写信,只是将信交与她时,又取了个精巧的玉制九连环一并给她。
“这是给阿蓟的生辰礼。”
沈若筠接了那玉环,又看向王世勋,都不知他是何时备下此物的。
“十个月未见,想来又重了好些。”
提起女儿,沈若筠忍不住笑道,“重倒是其次,话多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