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筠点头,刚想细问艾三娘该如何照料,却见艾三娘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我有个不好的猜测……”
沈若筠与艾三娘说完话,便去姐姐的院子看她。
林君在庄内给沈听澜布置的院子紧挨着沈若筠与赵玉屏、沈蓟住的葳蕤院,如汴京的沈宅一般,还叫东瞻院。
沈若筠进了院子,只见四下静悄悄,有些奇怪。刚刚听艾三娘说,阿蓟今日在姐姐这里,怎么如此安静。她放轻了步伐,走到窗前,好奇地扒着窗户往里看。只见里间的纱幕后,沈听澜靠在摇椅上,小心地护着怀里已经睡着的沈蓟。
沈若筠松了口气,又想进屋将女儿抱回院里睡去,让姐姐休息一会。
她正要进屋,忽见女儿似是醒了,小胳膊动了动。
沈听澜轻拍着沈蓟的背,垂眸看她,“阿筠醒了?”
沈蓟咿呀地说了一通话,沈听澜在一旁耐心地听着,轻拍孩子的背哄她。
窗边的沈若筠呆怔在原地,心口一紧,勉力克制那蓄在眼眶里的泪,悄声离开了院子。
眼泪迎着风一串串滑落下去,她的耳边又响起艾三娘的推测:“将军这样的,有可能会将一些不好的事忘掉……”
便是没听过此病,也不难理解。太过痛苦的经历,只有选择遗忘,才能活下去。
沈若筠又想到姐姐手腕上那道齐整的疤痕,她在辽国割过腕,不敢想到底有多痛苦,才会叫她这样的人,宁愿一死了之。
……
沈若筠坐在回廊上,靠着廊柱平复心绪。她觉得姐姐如果能忘掉辽地的事也不错,太过沉重的记忆,想不起来不是坏事。她还要请姐姐一道领军北伐,这样就算是没有忘记,也要记得北上伐辽之事,大仇终得报矣。
她想着此事,又想到刚刚见到的那一幕——
她的姐姐也许会忘记许多事,却唯独不会忘记她。
擦眼泪的帕子已经湿透,可沈若筠却怎么也擦不完。
她在回廊待了好一阵,又回院子换衣净面才再去见姐姐。
沈听澜见是她来,看看她又看看抱着的沈蓟,笑着道,“你回来了。”
“嗯,医塾的事已经处理完了。”沈若筠将女儿抱过来,“你也在这呢?”
沈蓟搂着她的脖子,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沈若筠与沈听澜都听不懂。
“看来还得多教教你呀。”沈若筠笑着将女儿递给菡毓,让她抱回院里去,与沈听澜说正事,“姐姐,北伐一事,你比我们都有经验,还得你带我们伐辽。”
沈听澜也有此愿,只是怕自己身体无法支撑行军,反而叫她分神来照顾自己。
沈若筠知道她的忧虑:“我与三娘商量过了,她也跟我们一起去,姐姐不必有后顾之忧。”
“劳累三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