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筠小心地摸着她的脉息,见她胳膊上仍旧布着许多抓痕,有一道横向伤疤落在手腕处,心疼得不敢去摸。她的身体亏空厉害,加之以前积年累月的操劳,沈若筠不敢去想她在辽国是如何熬过来的。
沈听澜闭目呢喃,“阿筠……”
见姐姐睡梦里也在叫自己,沈若筠有些明白了,心酸落泪,又匆忙将眼泪擦了,将她唤醒,“姐姐,水有些凉了。”
沈听澜嗯了声,自己系了袍子。沈若筠拿了干帕子替她擦着头发,越想越心酸。
“我那时不愿见你,就是怕见你哭,也怕你做傻事……”沈听澜见妹妹又哭了,与她解释当年事,“……怎么你小时候不爱哭,偏长大了,倒有这般多的眼泪。”
晚上,两个人同榻而眠,沈若筠终于明白自己没有做梦,由伤心过渡到家人在身边的欣喜,靠着姐姐,讲着分别后的事,“第一批辽兵来侦察大昱布防时,我在庄子里呢,那里的地下粮仓被我改成了工事,故而沈家庄的人都无事。我怕大军再来,便对外说阖庄与辽人同归于尽了。后来汴京没了,我又去了杭州,见了外祖母,舅舅舅母都极好,还认我做女儿,故我后来都用苏家女的身份。夔州军用的火器与猛火油都产自青州,我在那里建了一座山庄。”
“南边那些人还想要这个,”提起此事,沈若筠语带嫌弃,“所以我与王爷就将赵殊与他儿子送回去了,也给他们添添堵。”
“还有……”
话到嘴边,沈若筠却不好意思与姐姐说沈蓟之事,打算等姐姐去了青州山庄再告诉她。
沈若筠诊出沈听澜有萎黄病,军营里药物不大齐全,新鲜菜蔬也少,便有心想带她回青州住一阵,再请艾三娘来,一道替她调理身体。王世勋也有此意,与她道:“我要与辽人索银粮,估计数月都不会起战事,你只管放心带将军回去。”
见她仍有顾虑,王世勋又劝她:“你放心回山庄吧,一别这般久,两个孩子必是想我们,也替我看看珩儿。”
沈若筠放不下夔州军,叮嘱他:“辽人无耻狡诈,虽有狄都知为内应,但也得小心为上。我先回去一趟,等诸事妥当,再回来与你一道北伐。”
“好,我等你回来。”
路行二十余日,沈若筠带着沈听澜回到青州,没去山庄,先去了城里的长庚医馆。
自长庚医塾开学,狄枫多在真定府,此处都是艾三娘与包澄在经营。
沈若筠扶着沈听澜进医馆,艾三娘正在里面整理各类药丸余量,一见来人,险些碰倒一片瓷瓶,喜上眉梢,上前来迎,“将军!”
沈听澜见了故人,笑着道:“三娘将医馆开到冀北了?”
“将军羞煞我也。”艾三娘连忙摆手,“都是二小姐置的产业呢,当下在冀北已经开了七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