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他们来,沈若筠叫人将他们彻底清洗了,才肯见他们。
高承进了夔州军军营,见四下士兵,俱是抖擞精神,不见有人患病。他便知完颜摩所言非虚,这位苏娘子,确实有治此疾的法子。
于是等见到沈若筠,态度也不似第一次那般倨傲,十分客气:“听闻夔州军此番北来,是为了昏德公?”
昏德公是赵殊被俘此地后,耶律璇所赐的封号。
“哦?那他如何了?”
“昏德公在五色堡,虽在地窖里关了一阵,但是精神尚可……”高承想到一事,兴致勃勃道,“昏德公今年年初得了一子。”
“呵呵。”
沈若筠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山河破碎、家国沦陷,他竟还有此心情。不过也不算什么坏消息,到时候若将赵殊与他在辽所生之子一并送到南边,想来南边会更热闹吧?
“我们此番来,也是想将他送回的。”高承毕恭毕敬道,“不知苏娘子可满意?”
沈若筠不以为意,“你们要送便送。”
“我们一向敬重大昱是礼仪之邦,”高承闻言,大喜过望,“也万望能与大昱重修旧好,两国再践旧日之约。”
“大昱沈家,在冀北苦守一百七十余载,无数大昱士兵用血肉筑成防线,以此抵御你们的入侵,这就是旧好么?熙宁十六年,你们偷袭彤云镇,又借着议和的由头,让大昱将冀北军调离,在冀北十六州烧杀抢掠,这就是旧日之约吗?”沈若筠冷冷道,“熙宁十七年,怀化将军和亲,耶律璇约定归还冀北,再不起战事……结果熙宁十八年你们攻入汴京,一路枉死百姓逾十万之数,这就是所谓践约么?”
未等高承答,沈若筠便替他说,“我知道,你邦一向不讲礼义廉耻,推崇弱肉强食。既如此,就不必与我们谈这些,战场上见吧。”
耶律鸫在大同府战场上溃逃回临潢府,举国都知夔州军所向披靡,更遑论眼下中京道也闹起时疫了。
高承想到此,忽觉得她之前说要以辽国殉已故的怀化将军,并非一句虚言。
王世勋端了杯茶给沈若筠,又对面如土色的高承道:“苏娘子乃怀化将军表妹,故提起旧事总是愤愤。我乃夔州人氏,此番与她一并来此,也是为了上次与你所说之事。”
“可……”高承为难,“怀化将军确实已经身故。”
“她还在辽。”
沈若筠走到推演用的沙盘前,拢了衣袖,轻轻将一面旗帜插上,“你只管去与耶律璇说便是。”
高承嘴角抽了抽,“可……”
王世勋打断他:“她除了擅医术,还会卜算……你若不信,就想想我们为何这个时机北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