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贲恭敬道:“老夫人可带其他女眷自去,请和安郡姬跟我回去便是。”
周老夫人皱眉:“这是为何?”
“朝廷要赔一大笔银子给辽人,王大人同辽人签了契,要将赵氏皇亲充来折抵银两,故而一个也不能少。”刘贲道,“老夫人,我也是奉旨行事。”
周老夫人扶着拐杖:“和安郡姬早几日已随濮王去守太后娘娘陵了,眼下不在此处。”
她顿了顿,又慈爱地对刘贲道:“我知你也是奉旨行事,官家前些日子遣濮王离开汴京,便是为了防此变数。濮王手里有兵有人,未必没有起复的时候,和安郡姬又是濮王爱女,若是真有此日……你也会有大造化。”
刘贲拱手:“多谢老夫人替我打算,王大人之前也叮嘱我不可不敬老夫人,也不可动手,只是……”
他踌躇道:“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刘贲一咬牙,将王寿的打算道出:“王大人说,周三公子娶了和安郡姬,也是皇亲,本也要跟辽人北去的,眼下他也只能保一个人……若是周家不肯交出和安郡姬,也不能在老夫人跟前无礼,便只能去将周三公子抓了。”
周老夫人死死摁着拐杖支撑,没有说话,那边周夫人已沉不住气,见老夫人不允,忙哭着哀求道:“母亲!眼下二郎不知可否稳妥……不能叫辽人将三郎带走啊!”
周老夫人拿拐杖逐她,“回你车上去。”
周夫人生平第一次忤逆周老夫人,哭嚎道,“母亲,您可万不能糊涂啊!”
周老夫人气得握不住拐杖,“我叫你闭嘴。”
周夫人见老夫人似是冥顽不宁,忙拍着车壁喊道:“玉屏,玉屏……娘求你了,不能叫三郎跟他们去啊!”
见她如此,周老夫人一阵怒火攻心,人都站立不住,周庸有些担心地扶着她。周老夫人定了定神,拿拐杖抽周夫人:“回你车上去,此事轮不到你做主。”
周夫人跪下,抱着周老夫人的双腿哀嚎,“娘,万不能因为玉屏而叫三郎被辽人带走啊。”
她哭声凄厉,蒲梅娘也下了马车,跟着婆婆跪在周老夫人面前。
刘贲适时给周家女眷加码:“汴京的周府,王大人已叫人护着了,眼下只要交出和安郡姬,便可安全地回去了。”
一听可以回周家,不必颠簸逃命,周二夫人也不顾脚上钻心之痛,快步而来,跪在周老夫人面前,声泪俱下:“母亲,儿媳实是不能再在马车上待下去了……您也疼疼我,还有衍哥儿媳妇,总不好叫她在车上生吧……”
“……我实是不能再如此了,”周二夫人哭道,“咱们回家去不好么?”
周老夫人恨不得拿拐杖将她们一个个都打死算了,她忽见马车动了下,心知必是车内的赵玉屏坐不住了,忙大声道:“阿妤,不许下车。”
刘贲对着那车道,“永康郡姬也已被御史刘家送出了。”
赵玉屏实是一刻也坐不住,只是周妤一直拉着她的手,才强忍着。她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披在周妤身上,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掉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