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后来也去了青州。”沈豹在一旁补充,“我是最后离开青州的,我见到他了。”
“他还真够闲的。”沈若筠不放心,又与林君道,“咱们在此,得多小心,不能叫他知道了。”
林君早将此事细细布置了:“小姐放心,我们出庄,都会易容。来庄子的路上还设了人巡岗,若是有异样,会提前知道的。”
沈若筠对他的能力还是放心的,又问苍筤,“那你们在青州,可打听到我姐姐的消息了?”
“将军的消息倒是没有。”苍筤道,“不过冀北十六州的百姓极惨,虽说将军临走时已安排了不少兵士护送百姓撤离,可总有些偷偷跑回去的,毕竟故土难离。眼下冀北这些人,要么是已经死了;要么是生不如死,被辽人如牲口般奴役……”
沈若筠放下筷箸,“几代人就只有几间茅屋,几亩薄田,舍不得离开也是人之常情。朝廷这些个大臣,只要不割地的名声,旁的不论。他们默许辽人接管,就等默许他们肆无忌惮地扫荡这些城镇。”
“哎……”
众人皆叹息,沈若筠心下也堵得慌。
这些时日,她除了分离石脂,还在想要如何推动北伐,谁会愿意北上去。
朝廷这般行事,沈若筠真怀疑便是辽人打到汴京城下……朝上都会争议是战是和,能不能再推个女人出来,好免了战事呢。
苍筤回来后,沈若筠却越发无法安心,对着车辇图越想越害怕。
她听祖母讲过,尝过了人血的野兽就必须要打死,不然它们总会再寻机会,一尝美味。
辽人在冀北如此猖狂行事,会放过行军不过半月,繁华奢靡的汴京城吗?
沈若筠指节都攥得发白……若是汴京真起战事,沈家庄里这些人,还得早些考虑后路。
她将沈家庄的人都召集了来,与他们说了冀北的事。
“辽人如此行事,看来朝廷去岁那自以为是的辱国之盟,不过是一张废纸。”沈若筠问他们,“冀北眼下在辽人手里,汴京没了防御,说不得辽人冬日就打过来了,你们有什么想法么?”
沈力家中世代,都替沈家看顾此庄,上前拱手道:“若是辽人兵临汴京城下,那何处都是乱的……不如用小姐做的火器,与辽人一决死战。”
沈若筠这些日子在庄子里试验火器,分离石脂,庄中人也参与不少。沈若筠没料到他是这般想的,劝他道,“南边一时半会不会波及,有江为界,辽人打不过去。”
沈义山上前道:“二小姐的心意我们知道,可若辽人真打到我们家了,哪有不战而退的道理?便是死,我们也是埋骨沈家庄的,那些永远留在冀北的弟兄……”
他语带哽咽,却又咽下悲意:“……都得羡慕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