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园暂住的屋子也有个暖炕,床上叠着的被衾干净厚实,沈若筠摸了摸,极想倒头就睡。
拴上门闩,早园端来热水,淘洗了热帕子给沈若筠盥洗,“小姐早些睡,奴婢守着您。”
沈若筠见她不肯,拉着她胳膊,糯糯叫了两声“早园姐姐”。早园从小就受不住她这一套,只好应了。
两个人躺在一处,沈若筠靠着她:“早园,你觉得我是个蠢笨的人吗?”
“小姐怎会这样想。”早园意外极了,“满汴京都没有小姐这样聪慧的了,别的不论,单赚银子这事上,旁人又如何能比得?”
“你还是在拿我与女子比。”沈若筠又问她,“我与陆蕴谁更聪慧些呢?”
“那还是陆管家厉害些。”
沈若筠打了个哈欠:“是啊,若是陆蕴在,周沉定不敢如此。”
“陆管家在,也不必小姐忧心运粮之事了。”
“那也不好,这是我家事,我总得学。”
早园点头,又劝她早些休息。
沈若筠叹了口气,入了官府义仓的粮食,确实是还不回来了。可要她放弃这笔粮食,又如何能甘心?
“是,咱们明日……还有很多事呢……”
翌日清晨,周沉已经离开了。给他的提粮信物还未还回来,沈若筠便叮嘱林君,以后不许周沉再来这里了。
用了早饭,又算了一遍出粮数。沈若筠嫌算盘珠子拨得心烦,低头在纸上刷刷地算着,用的是陆蕴之前教她的算数法子,林君也会这套计算方法。
两个人算完,林君双目失神,显得很是发愁。
“朝廷若是拿这笔银子赈灾,必是声势浩大。即便别的地界一时没有粮食,也会多个盼头,你先去打听打听,负责赈灾的官员有哪些,家中的女眷最好也一一列上。”
林君应了:“小姐可是要登门拜访?”
“你且列上。”沈若筠又问他,“冀州这些日子怎么也没个信来?便是三娘也无只言片语寄来,好生奇怪。”
“路上乱,驿站都被流民占了,恐是遗失了……咱们将军又从不谋私。”提起此事,林君直叹气,“剩下的这些粮食也不大好运。”
“若不是因着乱,我又怎会错信周沉。”沈若筠又气又恼,“现在水运还是不通么?”
“河渠未解封。”
“苏子霂还在汴京么?”
“这我倒是不知。”
“你去打听打听,若是还在,我想去见他一面。”
林君一一应了。
回城的路上,沈若筠便在想,眼下再收粮食,是来不及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