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官家赐婚,成亲后要去宫里谢恩。今日赵殊有些朝事绊脚,未召见两人,打发他们去福康殿给太后请安。
自知道祖母生病,沈若筠见到刘太后,都会想到祖母,尤其是闻见福康殿里那股遮不住的药味时。常言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这世上又有几人真能看破呢?
沈若筠闻了闻殿中药味,细辨了,太医院的御医竟用了龙胆草。此药最苦,且药味难以散去。
女官扶着刘太后坐了,沈若筠才与周沉一道行了礼。
“好……好……”
刘太后受了礼,笑盈盈看着两人,赐了好些奇珍,对沈若筠道:“好孩子,来我这坐。”
沈若筠闻言上前,靠得近些,闻到她身上并无龙胆草味:“娘娘定是没有好好吃药。”
“哪有这样与长辈说话的。”刘太后假作恼状,脸色却是十分慈爱,“那药哀家喝了便总是反胃,且生死有命,便不受这份罪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娘娘怎么忘了。”沈若筠劝道,“不过龙胆草太难入口,换成黄芩会好些。”
“便叫御医制药丸也可,可不能不吃的。”
刘太后笑着却不应,与周沉道:“你祖母是个有福气的人,得了佘太君的宝贝孙女做孙媳。”
“普天之下,还是娘娘最有福气。”周沉恭敬道。
“想来是各人有各人的福气罢。”刘太后看向沈若筠,“我前些日子见到你长姐,令我想起你祖母年轻时的样子,只没她那般跳脱。”
“咳……咳……”
话说得快了些,刘太后咳嗽起来,沈若筠替她顺气,又接过女官端来水喂她喝。刘太后喝了水,小声与她道:“哀家知道,她们在这汴京,唯一的牵挂就是你,如今你嫁到周家,她们在冀北也能安心。”
沈若筠心道周家算什么好去处,面上却挂着笑,“得蒙皇恩,自是安心的。”
两人一道回去时,沈若筠掀了车帘看外面。她每次从宫里回去,都会在马车上往外看,看看离家还有多远。今日眼看着已到下马街的路口,却又转了方向,令沈若筠很不习惯。
她也不再往外看了,心下怅然若失。
“你很想回去么?”
“不然呢。”
“再忍两日,后天便可回去了。”周沉见已过了午时,低声与车外的安南吩咐,“去丰乐楼吧。”
“今日要在外面用饭吗?”
“你不是很喜欢这家吗?”周沉反问她,想起沈若筠小时扮成小郎君,灵活地从车上跃下的样子,“小时候扮成个小郎君也要来馆子吃饭,不是你干的事么?”
沈若筠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扮成过小郎君来这里吃过饭,陆蕴并不限制她出门。有时候穿圆领的袍子,也不算易服……估计是周沉记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