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筠知道她心事,劝慰道:“婆婆看开些罢,官家不过是要我嫁人。对方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又不是病入膏肓要叫我冲喜,就莫要烦恼了。”
齐婆婆忙呸了声:“你怎么嘴上也没个忌讳……这话以后可不许乱说了。”
沈若筠乖乖点头。
“若是老夫人在汴京就好了。”齐婆婆叹道,“一定不会让你嫁周家的。”
“您换到周家想想,周家在朝中势力这般大,周二郎不还是要娶我么?”沈若筠摇着齐婆婆胳膊撒娇,“说起来周二郎也算不错了,连陆蕴都说不是最好,不过也没有比他再好的了。既如此,不如静观其变,说不得周家还会找合适的时机退婚的。”
“可若是被退婚……”齐婆婆又担忧沈若筠名声。
“长姊就要回京了,她那处今年也很难,婆婆莫要与她说这些,教她添忧心事。”沈若筠叮嘱齐婆婆,“周家是断不愿娶我的,咱们只消等周家想法子退了便是。若是万一嫁到周家,也不算如何惨,周二郎年纪轻轻已是殿中侍御史,说不得嫁了他,以后还能得个诰命夫人。”
这一番话说得半假半真,齐婆婆想想,倒也是这个理。
沈若筠定了主意,要施展“拖”字诀,可这几年极少问事的刘太后竟亲自过问起了此事,宣她去福康殿。
上一次御园春宴后,沈若筠与太后身边的女官讲了几种缓解头风的揉摁手法与穴位,也不知刘太后现下如何了。
因要进宫去,少不得梳妆打扮,薄涂些珍珠膏。齐婆婆替她挽了个汴京少女常梳的双鬟,戴了只银冠子,后缀紫珍珠编的珠花后押。早园捧来几件新衣,沈若筠挑了身浅丁香色折枝玉兰纹样的长褙子换了。褙长过膝,下露一截绫白的裙澜。
沈若筠平日发髻简单,多挽低髻。看书或是研制香膏时喜欢梳简单包髻,什么首饰也不戴,只拿布巾子裹了,既简洁不碍事。她鲜少梳这样高髻,故对镜看了看。
沈若筠问齐婆婆:“我真与我娘长得很像么?那么长姐是不是长得像我爹?”
“像的,夫人年轻时在一众贵女中容貌最为出众。”齐婆婆喜欢替沈若筠装扮,又拿梳子替她拢了额发,“将军是更像老夫人些。”
进宫一事,沈若筠熟门熟路,内侍领着她进了福康殿。她给太后行礼,又见刘太后比上一次更显老态,连起身都要人搀扶。
“娘娘。”
刘太后叫她来身边坐了,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忽朗声笑了。
“娘娘笑什么?”
刘太后讲旧事给她听:“以前你父亲与你娘成亲,你祖母曾与我炫耀,说你娘若是生个女儿,定也是个好看的小娘子。结果等你姐姐出生,容貌还辨不出什么,偏五岁就能挽弓……我便笑她,说沈家哪生得出女娇娥。现在看来,倒是生了个顶好看的女孩儿,满汴京没几个比得上的。”
“娘娘谬赞。”沈若筠被夸得不自在,“娘娘的头风现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