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事。”周沉淡淡道,“今日上元佳节,帝姬还是莫要冷落了驸马。”
赵月娘抿着唇,半晌才吐出两个“好”字来,神色之伤心,连沈若筠看了都觉得于心不忍。汴京有那么多的男儿,哪怕她不喜欢驸马,怎么就偏偏看上周沉这样一个朝秦暮楚之人。
难怪话本子里都说“情之一字最伤人”。赵月娘往日一言一行都不曾有缺,却只在这事上格外出格。想来周沉,已成她的执念,故过分偏执。
沈若筠低头端详周沉给过来的腰佩,上面还有他的名讳,想来是贴身之物。她再抬头见周沉也在打量自己,说来奇怪,她好像总是能读懂他的眼睛在说什么,他在得意,也在嘲笑自己。
不过是两百车硼砂而已。
沈若筠收好腰佩,懒得理自视高贵的周沉,有些事,他是不会懂的。
赵月娘看着眉来眼去,视自己如无物的两人,脸色越发难看,对沈若筠道:“你以为,他会娶你么?”
“我以为不会。”沈若筠诚恳地回答她。
“哦?你知道?”赵月娘奇道,“那你……”
“这有什么不知道。”沈若筠轻声笑道,“周家这样的人家,娶妻第一看父兄权势,第二看家族势力……故而他不可能娶我。”
身后传来清凌凌的斟酒声,沈若筠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周沉,又对赵月娘道,“帝姬,可你要知,他总要成亲的,不是我,也会是旁人。”
她的话说到此,赵月娘的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滚。她不得不承认,沈若筠说得对,周沉迟早要娶亲,他可以娶汴京任何一个贵女,却唯独不会是自己。
沈若筠不忍看美人落泪,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帝姬,为他伤心,并不值得。”
赵月娘却以为她在炫耀,一把推开她的手,“你很得意吗?”
“我有甚好得意的。”沈若筠收了帕子,“我只是心疼你罢了。前些日子是赵香巧,今日是我,后面一定还会有别人……你若每一个都难过,不得伤心而死?”
“你……怎能如此说他?”赵月娘听得目瞪口呆,“……他不是这样的。”
“他若不是这样的,你今日又缘何伤心?”沈若筠反问道,“之前又为何与郡姬争执?”
“人是会变的,也许他小时候不如此,长大便移了性了呢?或是仗着自己是探花郎,或是好皮相,觉得高人一等,故而恣意行事。”
周沉轻咳了声,沈若筠没理他。
赵月娘半边身子慢慢发软,瘫坐在地上,哑口无言。
“帝姬。”沈若筠继续劝她,“你往日在女学里,功课是顶好的。周娘娘从小请了孔先生教你,是想要你成为天下女子的典范,而不是被负心汉抛弃便寻死觅活的怨妇。”
话说到此也差不多了,沈若筠去扶她起来,“今日上元佳节,听说李驸马博学多才,帝姬不若与他一道去多宝轩猜灯谜,说不得要赢一个大彩头呢。”
赵月娘离开时,哭花了妆容,形容也有些狼狈,却没有再回头。她的侍女候在外间,见她出来,很是松了一口气。
沈若筠看着她离开了,顿时便要走,她拿过斗篷就问周沉,“仁和堂的仓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