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礼当年被贬广南东路州郎中,举家离京赴任,没想到因着不是京官,反而便于他们发展出这样大的商业版图来。
除了生意,周家人的仕途也顺,一年前赵殊便将周崇礼召回了汴京。周沉今年下了场,昨日殿试,被赵殊钦点为探花郎。
沈若筠没去看登科学子游街、榜下捉婿的热闹,想来也知十八岁的探花郎游街是何等春风得意。
也不知这家子在哪儿烧得香,沈若筠也想去拜拜。
沈若筠现下想到周沉,就想到赵月娘与赵香巧的事。想来他便是娶了赵香巧,以后只要有更热的灶台,还会娶刘香巧、李香巧罢。
家中后院,必是日日都如戏台般热闹。
沈家家风严谨,不兴纳妾,便是沈若筠她娘生了沈听澜后数十载未再有身孕,佘氏也未拿这个理由让沈钰纳妾。
沈若筠这两年读书学医,人也不似小时无忧无虑。有时候也会想,她若是个小子,她娘会不会就活下来了?毕竟苏氏是靠着想给沈钰留后的心,才强撑着将她生下来的。
不过想这个也没什么意思,沈若筠知道娘也很爱她,只是娘太累,需要休息了。每年寒衣节给父母烧贡品时,她会希望他们不要挂念阳间的人,早日往生。
沈若筠看得账越多,便一门心思只想赚银子,思来想去就打上了汴京这些有钱人家的主意,但是又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抱着阿砚去找陆蕴,原是听说他今日就要回来的。阿砚越发沉,沈若筠现下抱它就当是在锻炼了。
被抱着的阿砚从她怀里跳下,直奔陆蕴书房去了。沈若筠在后面叫,阿砚却未停,便只能去追它。
说是陆蕴的书房,沈若筠也是常来的。这里更似一个藏书室,有陆蕴四处收来的书,分门别类地放置着。
“阿砚!”
沈若筠气喘吁吁,终于逮住它,大鹅扇了下翅膀,扇乱不少排在下层的书籍。
沈若筠瞪它:“今日不许她们给你加餐了。”
阿砚食新鲜蔬果,一日可食五斗,还时常不够。偏它又不食院外人给的食,百试百灵,明玕院的丫鬟婆子称它作“自院鹅”,有了新鲜果子自己舍不得吃也要与它加餐。
沈若筠拢了下襦裙蹲下收拾被它弄乱的书,她极少注意到这个书架,莫说下排的书了。随手拿起一本《碾玉观音》看了看,下面还有《错斩崔宁》《宣和遗事》等一堆话本子。
阿砚这一扇,倒是给从未看过话本子的沈若筠扇出个奇妙新世界来,她拿着《碾玉观音》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早园来叫她,才见沈若筠捧着书,人靠着书架,大白鹅靠在她身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