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沈若筠原是有许多想说的话要与佘氏说,此时却只呜呜咽咽地像个小可怜。
佘氏抱着心肝小孙女,哄了会拿帕子给她擦脸,“好好的,哭什么。”
沈若筠偎在佘氏怀里乱扭一气:“姊姊的伤可大好了?”
“你与三娘做的药丸很是得用。”说到这个,佘氏眉开眼笑道,“今日午间,我请三娘来府里吃饭,她很是夸了你一通,说你聪慧勤勉。”
“三娘才厉害。”沈若筠不好意思,“陆蕴也厉害,和他们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我们家阿筠不差的。”
佘氏特地来接沈若筠,便也不急着回家,带她去了丰乐楼。沈若筠先点了极爱的一品酥,又点了个蜜炙鹌子。佘氏看着她,觉得虽是分别一年,人比去年长大许多。以前还小些,带她来这里,捧着菜谱恨不得全点上一遍,现在也知吃不了,便只点最想吃的,懂得克制了。
她看小孙女,真是怎么看怎么好,又加了润熬獐肉炙、豆腐江鱼炙。菜上齐了,佘氏给她剔鱼刺、夹菜,自己却吃得不多。
“祖母可是不舒服?”沈若筠吃了块香脆的一品酥,瞧见佘氏并不怎么食,本能地想去摸一摸祖母的脉。
佘氏笑她,“这才学了一年,便有了大夫病了?”
沈若筠没摸出什么所以然,看了看桌上的菜,油炸的点心,浓油赤酱的荤菜。祖母年纪大了,且又刚从冀州回来,怕是中午已经与三娘吃了席,说不得还喝了酒,定是现在还不怎么消化,只是陪自己来的。
她叫了行菜来,又要了碗“米油”。店里是备着这个的,因丰乐楼还有著名的七宝素粥,每日还有义粥。没一会儿,行菜便送来一碗色白粘稠的米汤,并五样精致的佐粥小菜。
佘氏在孙女的目光监督下喝了些,果然感觉暖暖的十分熨帖。常有话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佘氏是没有女儿的,却也觉得这话说得不错。
两人回沈府时,陆蕴已在二门处等着,与佘氏道,沈氏族长沈伯清登门了,现正在明辉堂。
提起沈氏族长沈伯清,齐婆婆很有话说。她原出身会阳齐氏,嫁的是定真方氏子,也算门当户对。可惜开元年间一场政变,方家因贿赂内臣被牵连其中,数代积攒的富贵与名望倾覆于一夕之间。她丈夫含恨而终,幼子又得了猩红热早夭。她想自己必要被已经山穷水尽的方家人卖掉,便先离开了方家,去找帮佣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