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周家的事。”
“哪能呢。”
陆蕴见沈若筠忽有些恹恹,询问道:“可是想她们了?”
沈若筠托着腮,看着锦步帐角上挂着的一盏仙鹤形的灯:“你说什么时候,长姐也能在汴京看一回灯呢?”
陆蕴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在心里感慨,这便是沈若筠了。无关年龄,在不关祖母与长姊时,沈若筠就是个时常会惦记丰乐楼一品酥与新奇玩具的孩子;可一旦涉及她们,她便也似一个披甲阵前,守家卫国的女将军。
“无事,周家现下还不能怎样,不用烦心记挂,且……”
他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开解她道,“你想以德报怨,对方却未必会领这个情。”
“谁要他们领情了。”沈若筠嘟囔,“我只想他们少找些事罢了,长姊那里很不易,如履薄冰,我说一句御医她都那般紧张……想来前些日子是我不懂事太张扬了,希望周家别为此再生事了。”
“若是对方已记恨上了,你便是将他们家的人挨个救上一遍也不顶事。”陆蕴想劝她不必将周家放在心上,却越描越黑,“更何况,对周家这样的人家来说,热灶暑日也要烧,冷灶不废一根柴。沈家若是热灶,那便有天大的仇也能放下,若是沈家一朝出了事,就是清算的时候。”
沈若筠沉默半晌,“横竖汴京这里……能少一事也是好的。”
陆蕴嗯了声,揭过这个话题:“刚刚的灯恐是找不回了,还要别的灯吗?”
“想要那种会动的。”沈若筠想到刚刚在宣德门见到别人拿的式样,“要两个,要有美人画的,不要生肖的和罗汉的。”
陆蕴应了,亲自去附近灯笼摊,给她买画有美人图、会自走的马骑灯了。
等了半个时辰,寻周三郎小分队里乐康先跑回来,给两人报信,他们小队沿着陆蕴交代的路线,果真在下土桥发现一抱着孩子的男人有些不同寻常,经过辨认,他抱着的,正是不见了的周三郎。
乐康道,他们赶过去时,周三郎正被男人抱着,身上裹着黑色风兜,手里正攥着沈若筠之前插在桌边的绣球灯,摇起来叮当响。乐康他们也正是被这声音吸引到的。抱着孩子的男人皱眉想要将灯拿走,可孩子虽在昏迷中,却怎么也不肯撒手。
乐安见那正是沈若筠之前拿的灯,又见简陋的风兜下露出孩子红色的衣袍,便即时判定这便是被拐走的周三郎。他与林君上前扯了对方的衣袍大叫起来,为了虚张声势,还扯谎说他拐的是自家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