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蕴叮嘱她,“再喝些汤。”
周季在家时,因着好相貌,家里的女眷俱是喜欢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要留给他,何曾见过这样态度的小娘子?原以为沈若筠会说几句“现已无别的桌了,不若与我一起”的话,却见沈若筠话语间毫不在意。
他一时结巴起来:“那……你作甚叫我?”
“这家的浮元子极好,我怕店家少了生意。”沈若筠回答他,“你若不吃正好,我原也不想和你同桌吃饭的。”
周季都没发现自己脸色奇臭:“我才不在这里吃,我要去樊楼。”
“那请便吧。”沈若筠又去与陆蕴说话,不再理他。
周季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去,旁人一向说他相貌出众,可与沈若筠身边这个玄裳男子比起来,竟也说不出自己胜过对方。男子拿了帕子,沈若筠接过自己擦了擦,又还给了对方。
周季看得直瞪眼,心道沈家怎么也不找个长辈管管沈若筠?她怎这般轻浮,在大街上跟一个男子用一个帕子,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男女七岁不同席懂不懂?
周三郎气呼呼地杀了回去,还踢了下脚店的条凳,到沈若筠对面坐了。
“咦,你不去樊楼了?”
“我想在这吃不行么?”周季哼了声,又对她道,“明日我给你送几本娘子们都要看的书。”
沈若筠面色古怪,立即想起他表姐赵月娘与姑妈周皇后,在心里腹诽周家莫非是有个亏本的书肆,这般劝人进学,怕不是想清存货好改行吧?
陆蕴噙笑,眼前这个就是与沈若筠在女学打过架的周三郎,这小郎君还真有意思,明着不敢说,便拐着弯说沈若筠不守规矩,真是和尚训道士,干他何事。
沈若筠懒得搭理他,与陆蕴道,“我们走吧。”
直至亥时三刻,官家才在城楼上露了一面,又匆匆离去了。宣德门这会儿人散了些,却还是有些人挤人。陆蕴不敢放她自己走,把沈若筠抱起来,放在自己肩头坐着。
“官家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隔了那般远,你就瞧出来了?”
“他误时辰了。”沈若筠道,“这样的节日,很不该的。”
走了一会儿,沈若筠想起来自己把绣球灯落在脚店了。陆蕴说无事,遣了林君回去脚店取。
街上人太多,好多小娘子小郎君被家人举着看灯,沈若筠艰难地分辨了会,实是难在棚山下寻到赵玉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