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忒阴损了。
沈若筠憋着想怼他的劲儿,微微低着头酝酿感情,用了一种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的语气缓缓道,“我如此行事,不过是会像你护着周三郎那样护着我的人,不能陪在我身边罢了……也正是因她不在,所以周三郎才敢这样欺负我,你也料定我既算个孤女,就只能吃你们周家这样的闷亏。”
“可我并不怪她,”沈若筠虽是扮弱,但是难免带入了些情绪,“你们周家若是瞧她不惯,请自去与官家讲,这样在背后论人,实是小人作风,令人不齿。”
周沉阴沉着脸,似要说什么。
沈若筠不去看他,保持住这股气势,绕开了他走了。
她在女学天不怕地不怕,上了自家的马车,却有些发憷起来……今日之事,要怎么样与陆蕴说呢?
早园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脸上伤口,沈若筠都浑不觉疼,只在脑子掂量“我今日在女学被周三郎推了”与“我今日把周三郎打了”哪个说法更好些。
手上被孔先生打过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热辣辣地疼着。早园拿帕子沾了水,替她擦了擦,沈若筠疼得嘶了声,心道孔先生定是想打她许久了。
今日送沈若筠上学的车回来得比平时早,哪瞒得过陆蕴,更何况早园自下了车就去禀了他,说沈若筠受了伤,需请艾三娘瞧一瞧。
陆蕴闻言立即打量沈若筠,只见她背着手,脸上挂着个傻兮兮的笑,发髻也有些乱,脸上像是在哪儿蹭了下,出门时穿的襦裙有几处明显的污痕……看着跟小时候爬树掉下来那次很像。
“去请艾三娘来。”
沈若筠忙道:“不用请艾三娘,我又没伤到骨头。”
站在陆蕴眼皮子底下,她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陆蕴慢悠悠道:“把手伸出来。”
她磨磨蹭蹭要伸那只没被打的,陆蕴补充:“两只一起。”
只这一会的工夫,左手竟已经肿成了个小馒头。沈若筠自己看着也叹气,想来孔先生今日必然是使了十足力气,她记得上次赵玉屏也被打过五下,可一会儿就不疼了。
陆蕴顾不得教训她了,先叫厨下送来冰块,自己挑小块的拿帕子包了,递过来让沈若筠冰敷。
“说说吧,今日怎么了?你身上这些伤怎么弄的?先生为了何事罚你?”
沈若筠原原本本将今日的事讲了一遍,又与陆蕴道,“今日不算吃亏,我也打了周家三郎一拳。”
陆蕴想着周家的事,说来也令人唏嘘,早些年沈家与周家的关系不错,沈若筠出生时,还收到过周家老太太送的长命锁,那牡丹花形的金锁上还镶了块温润的和田玉。没承想不过几年光景,两家竟已有了这样深的积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