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脱鞋上了榻,与她一块躺了下来,中间隔了一个小小的人儿,他长臂一伸,把妻儿都揽在了其中。
一家三口是如此的温馨,安逸。
翌日天色还是黑沉沉的,谢玦便起来了,本不欲吵醒妻儿,但妻子却是在他起来后也醒了,下了床榻给他穿戴甲胄。
甲胄穿戴好后,她取出了一枚平安符给了他。
“你我经历过了那么多怪力乱神的事情后,我便也就信了这世间是真的有诸佛的存在,所以我去庙里给你求了这枚平安符,我希望你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回来。”
谢玦看了眼掌心的平安符,心中有暖流缓缓流过。
他蓦然把妻子拉入了怀中,紧紧抱住。
哪怕甲胄冰冷,但也依旧能感受得她的温度与心跳。
谢玦低低沉沉的道:“我定平平安安的回来见你和澜哥儿。”
话语中,尽是满满的眷恋与不舍。
这一抱,直到随从来催促,谢玦才松开了妻子。
翁璟妩不想再送他第二回 ,所以只在房门前目送他消失在了月门除。
即便没有如上一辈子那样把他送到府外,可她心底还是一样沉沉闷闷的。
……
一个月不过是稍闪即逝。
谢玦刚出征邕州的那几日,也不知澜哥儿是不是有什么感应,夜夜都闹着要爹爹,四五日之后,倒也不闹了,只是每日都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小孩子许是记忆还比较薄弱,约莫过了一个月后,却是再也不问了。
又是一年乞巧节,皇后在御花园办了花宴。
花宴的目的有二。
一则是让那些未成婚的皇子与公主挑选如意的郎君与女郎。二则是让大臣未成婚的子女相互相看,若是看对眼了,可告知双方父母,再请人互探双方意思。
除却未成婚的年轻男女,还有各大家族的宗妇与长辈。
每年的乞巧节都如此,翁璟妩上辈子只参加过一回,也就是现在这一回。
上辈子嫁于谢玦,回金都的第一年意外小产,第二年乞巧节回了蛮州散心,第三年谢玦出征后,她参加了这花宴,之后便也就成了寡妇。
花宴对寡妇有忌讳,便是皇后抬举,她依旧避嫌。
这回是皇后亲自下的帖子,让她与府中适龄的姑娘进宫赴宴,也道太后想见一见侯府的小世子,所以让她也把小世子带进宫中。
澜哥儿未满一岁的时候倒也进过宫,但会走会说话后也就没有进过宫了。
翁璟妩带着澜哥儿陪着老太太去了太后寝宫,给太后请了安后,便带着澜哥儿去了花院。
极少有人带着如此小的娃儿出席,所以澜哥儿尤为受未出嫁的姑娘喜爱,不一会便被陆九姑娘抱了起炫耀。
翁璟妩视线不曾离开澜哥儿,这时,同桌的宗妇忽然问道:“翁娘子,你接回府中的那对母子,何时离开侯府?”
这话一问,许多好奇之人都立耳去听这事。
翁璟妩温婉一笑,温声回道:“等陆娘子的病养得差不多了,我便送她们母子离府。”
旁人闻言,插嘴道:“就不怕她一直好不了,或是装病诈你与谢侯,想一直赖在侯府不走?”
“怎有人会为了留在侯府而装疯?”
“也是哦……”
翁璟妩面色淡然:“侯府尚且也能养得起他们母子。再者夫君也与我商议过了,待他回来了,再把陆娘子认作义妹。他日待她的病若好,也愿意再觅良人,我们也会给她寻个好人家,再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有人在后宅中也是个人精,许是也遭遇过丈夫接了女子回府的,便凉凉的开了口:“不管真病还是假病,曾差些成为谢侯贵妾的女子,还是避嫌的为好,她安分尚好,若是不安分,一盆脏水泼来,拿孩子的身世说事,谢侯恐怕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旁人纷纷看向了翁璟妩,心道这话可算是说到点上了,他们其实也想知道那孩子究竟与谢侯有无关系。
翁璟妩淡淡一笑:“齐娘子多虑了,我信我夫君的为人,再者总不能她说是就是。若如此的话,是不是随便找上门来的母子,都可说是我永宁侯府的子嗣?那我这永宁侯府的子嗣岂不是认不完了?”
那提醒的齐娘子又道:“那便不说这个,万一她拿先前定下的贵妾约定说事,只要她说她没同意过,告到府衙去,恐怕谢侯的名声也不能要了。”
翁璟妩:“虽是夫君先提出解除约定,可她既已成亲生子,便是视约定不作数了,总不能因她丈夫死了,便再提这约定,那么我们侯府自然留不得她了。若哪天她说自己是因被拒了而离开金都,从而被逼嫁了人的话……”
她默了默,沉思了一下,再而开口道:“也只能自认倒霉,让夫君纳了她,当做摆设便罢了。”
旁人面面相觑,有些诧异她说的话,还真纳为妾?
“翁娘子不介意?”
翁璟妩摇头:“说不介意是假的,但真到了那个地步,又能如何?总该不能闹到最后,把永宁侯府闹成了笑话吧?”
话到这,叹了一口气,继而道:“陆娘子是忠烈之后,陆校尉是因公落得个瘫痪,公爹与他情同手足,他唯一的一个血脉,永宁侯府不能不管,若是不管了,不说传的话难听,恐怕也有将士因这事而寒心。”
旁人皆默,谁不知这永宁侯府祖孙三代除却个别歪瓜裂枣外,多为重情重义之人。
若是别家的话,这接人回府或许是别有用心,但永宁侯府有七八成的可能真的只是因为那陆英娘是英烈之孤,才会如此照顾。
永宁侯府的主母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恰好穆王夫妇也进了宫,众人的话题便往穆王夫妇与曹家靠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