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下不耐的心绪,再度解开他戎装的暗扣,但解了几回都没有把解开。
谢玦感觉的出来,妻子的情绪有些微妙。
若非不是因未卜先知一事,谢玦自认察觉不出来。
或许她真的因这英娘而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或是一样像今日被三姨母侮辱那般,也被旁人侮辱过。
思索到此,谢玦继续解释:“父亲母亲去世,无人再提起这事,我离开金都去历练前给英娘送去一笔银子,说认下她做义妹,再让她另嫁他人,贵妾一事自此作罢。”
翁璟妩抬起头,面色淡淡的望向他。
“所以这事也就过了?”
她查过了,谢玦双亲离世的时候,英娘不过是十五的年纪,直至十八都还没出嫁,都说是在等他。
也是十八岁那年,英娘才没了音信的。
逾今才不过过了两年。
谢玦不瞒她,说:“我历练回金都时,扈校尉她再次来寻我,我便说了我这辈子不会纳妾。”
“且以她的身份,祖母和宫里的娘娘,也不会让她为侯府正妻。”再者,我并无娶她之意,后来她也就没有只言片语的离开了金都,再无音讯。”
话到最后,谢玦盯着妻子,肃严的问:“你在意英娘的事情?”
翁璟妩听到谢玦说这辈子绝不会纳妾的时候,心头愣了愣。
她以为,他不纳妾全是因答应过父亲,签下了契书,却不想他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想法。
再听到他问自己是否在意英娘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而且这些话,上辈子为何不解释?这辈子就这么轻易的说出来了?
还有,他把那对母子接回来到底又有什么理由?
这理由难道重要到什么地步,以至于他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心情?
心头万般烦躁,但面上却是化为了浅浅一笑:“听三姨母提起的时候,确实是有些在意的,但现在听到夫君的解释,便不在意了。”
她松开了解暗扣的手,道:“夫君这戎甲着实难解,我也解不来,便先让人去给夫君备些热汤泡一泡。”
说着,便转了身。
一转身,笑意也瞬间沉了下去。
才走两步,猝不及防地被那有着一层厚茧的手抓住了手腕。
步子一顿,她低头瞧去,顺着那手臂往上望去,对上了谢玦那双漆黑的眸子。
“你生气了。”谢玦语气是确定的。
翁璟妩心下一惊,她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了,可谢玦怎就瞧出来了?
谢玦紧盯着她,开了口:“因英娘一事不过是陈年旧事,多提无益,再者这事本就是侯府做得不对,白白耽搁了她数年,所以我本来不打算说那么多的,”
她生气了,那么她肯定不仅是因被人以英娘之事侮辱过,或者更甚。
如此,还是说了吧,免得多生嫌隙。
“父亲对二十年的同袍有愧,所以未过问他便应下了贵妾一事。我因这事与父亲翻了脸,直到父亲去世前我都未与他好好的说过话,所以这事我一直不想提起。”
翁璟妩望着他,半晌才问:“那为什么夫君现在又说了?”
个中缘由,谢玦知道是不能说的。
她对他明显有怨,在这怨气未消除之前,若与她说他知道的这些事情。只会让她觉得是因为这些梦,才会有所改变,与她解释。
虽然的确是如此,但却不能明说。
一旦说清楚他的际遇,只怕会让她的怨气加深,且永远不会消除,所以只能瞒着她。
他能梦到或是感觉得到未来数年的事情,暂时得瞒着她。
“我感觉得出来,若不说,你会一直在意。”他说。
翁璟妩静默不语地与他四目相望。
多年来积下的怨气,怎会因他的这三言两语的解释就消除了?
哪怕他现在的话,能解释得清楚当初他为何没有与她细说英娘的过往,也解释清楚了他与英娘无私情。
但这事情于她来说是已经发生过的了,她也憋闷了五年,这都是事实。
这些委屈不会因为他现在的几句解释,她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或许她将来可以释然,但起码不是现在。
翁璟妩温然一哂,与他说了谎:“夫君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也不大在意。”
“娘亲还在等我们,夫君还是先梳洗吧。”
说着,缓缓从他手中抽出手,然后往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