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边关确实有连绵不断的山脉,只不过陈国建国之初,当年的陈侯便下在山脉之后建关,虽是陈国国土,但寻常无人踏足,皆因山势陡峻,群山之间野兽不断,土地也不算丰饶。
关内百姓不会出关,关外蛮族也不会涉足此地。
若不是此时有此奇异房屋,他们恐怕真要死在这儿了。
即便不是凛冬,再是风和日丽,从这儿赶往关隘,恐怕也要月余。
陈衍思及此,不由庆幸。
“这么快就醒了?”
陈衍朝门口看去,一名身材纤细的女子端着水杯入内,她的穿着与昨日所见奇异女子一般无二,只不过头发更短,她虽然纤细,行动间却不见柔美,步伐与男子相类。
陈衍挣扎着想站起来,女子忙说:“不用这么客气,你们身上虽然没有坏死的地方,但也冻伤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行动力,喝点热水吧,要是饿了我再去给你们拿点吃的。”
女人将水杯放到床边的矮桌上,陈衍看着她的侧颜,只见她皮肤雪白,肤若凝脂,明明像是贵胄之后,行动却犹如乡野女子,实在叫他辨不明此女身份。
“敢问姑娘,不知此间主人何在?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衍想亲自拜会。”陈衍抬起双手,正待行礼,却听女子说:“你见不得,你的君上倒是能见。”
陈衍不解:“这是为何?”
女子笑道:“你自己琢磨吧。”
说着便去一旁看陈侯的伤势,陈衍虽然没正经打过仗,但日常操练从未拉下,而陈侯是一国之君,估计此次领兵之前待在宫廷之内,没怎么练过,身体本就虚弱,被寒风一催,现在已经发起了高烧。
如果退烧药不起作用,那就得输液了。
陈衍看着女子将手探进陈侯的衣内,他被吓得立刻出声:“姑娘不可!”
他的话刚落音,就看见女子已经将手拿了出来,手里还多了个细长之物。
此物看着不像针,外壳剔透,他一时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女子看了眼那物,呢喃了一句:“三十八度六,降了一些。”
说完她发现陈衍正看着自己,抬了抬下巴说:“放心吧,真要对你们下手也等不到现在,更何况杀了你们对我们也没好处。”
陈衍报涩道:“真是……衍小人之心了。”
女子摆手:“喝点水吧,你也别总担心别人,你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是不是觉得头昏脑涨?你在发低烧,我不知道你们这儿怎么说的?风寒?”
陈衍瞪大双眼,他嘴唇颤抖,不敢置信地问:“君上……染了风寒?”
“君上他……”
看陈衍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样,冯玲只能立刻说:“小问题,很快就能好,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陈衍看她笃定的样子,心里安定了一些,但他还是不安地说:“风寒乃重症,时至今日,便是医士最多的卫国,也不敢轻言治愈。”
冯玲:“那是医学还没有正经发展起来,还处于摸索阶段,不清楚病因,怎么对症?”
陈衍眼睛一亮:“听姑娘的意思,此间有人已摸清了病因?能对症而药?”
冯玲转头,正好看见周远鹤进来,她松了口气:“这不就来了?”
“周哥,我先出去了。”冯玲走到周远鹤身边。
周远鹤点点头:“让李姑给他煮碗粥。”
冯玲点点头。
“你不用问,说了你也听不懂。”周远鹤走到陈衍床边,他把放在床脚的折叠凳打开,坐到床边,“我姓周,周远鹤。”
陈衍:“衍失礼,不能下床,衍乃郑姓陈氏,单名衍,字多情。”
周远鹤:“陈多情?”
这是个啥名?
陈衍看周远鹤的神情,解释道:“人情为情,世情也为情,我父愿我洞悉世间多情。”
周远鹤点点头:“好名字。”
果然这个时代,什么样的名字都能取出来。
“你家君上现在还没醒。”周远鹤,“我就只能来问你,你们外头现在还有大约两千人,这两千人如果在冰天雪地里待上一整夜,明早恐怕能活下来的不到一半,你有什么对策?”
陈衍:“还请先生就我陈国儿郎!”
周远鹤反问:“我能有什么好处?我们在这里,不被风吹,不受严寒,不缺衣料食物,救你们两个已经是仁至义尽,为什么还要救外头的人?”
陈衍立刻说:“若先生能施以援手,衍愿脱下这一身甲衣,为先生牵马执凳,愿为先生座下一小卒……”
“不用了,你不值钱。”周远鹤,“更何况我也不爱骑马。”
“再说,救你们我也是受人之托,你要谢,也不用谢我。”
陈衍:“是此间主人救我君臣?”
周远鹤点头:“对。”
陈衍小心询问:“不知此间主人可有所图之物?若有所图,衍必当双手奉上。”
周远鹤差点卡壳,他想起了叶舟对他的叮嘱,要钱,但是别要的太明显,最好他们都能清楚对方要什么,但别搞得太像交易。
他感觉这个差事有点抬难为他了,他一个医生,连收费都不是自己收,怎么跟人谈这个?
他卡了好半天才说:“珍贵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