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希尔是玩伴,从小一起长大,他只是普通农民的孩子,将来极有可能变成农奴。
是因为希尔把他当朋友,他才能成为“领导者”的一员,不成了奴隶,父母家人也不需要。
如果希尔死了,他还能守护住现在的一切吗?
而且男仆大人,会原谅他吗?
希尔的命,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只要保护住希尔,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就能继续当自由民。
“巫医大人。”索姆望向还在不停念唱的巫医,“我记得有一种办法……”
“可以救回重病的人。”
巫医没有搭理他,在念完自己该念的以后,才咧嘴说:“别想太多,他只是受了点伤。”
巫医走到床边,他就在众目睽睽之后,把自己的手指搅进了希尔的伤口里。
他还颇有些得意地说:“这样的伤口,反而比那些残留了铁片的伤口好。”
“只要用草药盖住缠起来。”巫医侃侃而谈,“明天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死,那就能活下来了。”
众人:“……”
没死就能活,这不是废话吗?
可毕竟这附近就这一位巫医,管事们脾气再差,都不想得罪他。
巫医随身携带了一个木桶,他拔开塞子,里面一股枯枝烂叶发酵的味道突然冲出来,差点把木屋内的所有人都冲晕。
偏偏他自己浑然不觉,冲索姆说:“把这个给他敷上。”
巫医:“伤口不大,不需要你去推挤。”
索姆也不敢不信这药,不管味道再怎么难闻,看着再怎么恐怖,他都当做灵丹妙药般给已经晕过去的希尔抹上,他的动作很轻,动作却很快,目光中满是期盼。
他恨不得这药刚抹上,希尔就能立刻醒来,然后生龙活虎的和他玩笑,甚至再去殴打奴隶。
“好了,就这点事。”巫医老神在在地说:“我要下山了,还有别的人需要我。”
“不!您不能走!”索姆挡在了准备抬脚出去的巫医面前说,“他现在还很危险,你必须在这里在看着他!”
巫医皱眉,露出严厉的表情:“难道只有他的生命是命,别的少爷小姐,领主和夫人们,就不是生命?如果现在有一位领主大人,因为没有我的帮助遭遇了意外,你能负担这个责任吗?”
索姆听得出他的威胁,可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能。”
巫医:“……”
巫医还是要走——他不能不走啊!这木桶里就是他随便摘的草叶枯枝,平时就拿来糊弄糊弄人,治病救了人?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他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也就只有最开始他念唱的那一段了。
他已经完成了他能做到的所有,再留下来,人出了事,他要是被抓了怎么办?就算不死,掉两层皮也不好啊。
可索姆毕竟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巫医最终还是没能赢过他,被关在了这个小木屋里,和索姆一起照顾已经人事不省的希尔。
巫医看着窗外,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他只想骗笔钱,并不想被扣下来。
不过既然流了下来,巫医也只能老老实实照顾希尔,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只能不断对索姆说:“给他清理身体,清理伤口,给他喂点水,把他的手臂抬起来。”
好在索姆此时六神无主,也没办法思考他这些要求到底合不合理。
慢慢的,窗外的天黑了。
巫医的眼睛突然变得善良,他小心翼翼地问:“你饿不饿?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实在是太饿了。”
索姆此时一点食欲都没有,他神色木然地说:“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拿进来。”
巫医连忙摇头:“你还是让我出去吃吧,这里面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这里面不仅有血腥味,汗味,还有刚刚被收拾过的,希尔排泄物的臭味。
索姆似乎这才意识到木屋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可他又不敢离开希尔太久,又担心自己把巫医逼急了,对方真的不再愿意留下来。
只能朝巫医点点头:“你出去吧。”
“你要小心一点,林子里有蛇。”
索姆挪开了视线。
巫医转过头,他皱了皱鼻子,皮肤都因此皱了起来,但他还是笑着说:“知道知道,我是不会下山的,我现在可没有带解毒的药。”
他根本就没有能解蛇毒的药!他有这个本事的话,早就去王城,到王宫里干活了。
巫医打开木门走了出去。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不过是想混口饭吃,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巫医绕着人群走,他既不想被管事们看到,更不想被他们喊住。
他以前常常这样,管事们要他看病,看完又要他给奴隶看。
倒不是他们多在意奴隶的健康,而是似乎这样就能看出巫医的本事。
骗了一笔钱,此时就该走了,巫医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被发现之前成功逃跑!
就在巫医还在勘测路线的时候,他忽然感觉不远处传来了一丝亮光,他有些迷茫的眯起眼睛,朝着那光的方向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