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喝水撒尿,就这么被赶进了屋子。
红发男人缩在角落里。
他一点都不困,目光无神的看着从稻草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鼻尖是挥之不去的臭味。
汗臭,排泄物的臭味,还有狐臭跟口臭,无数种臭味交织在一起,他却像是完全闻不到。
外边没有声音了。
身边的奴隶也都睡了。
男人小心翼翼的靠着墙站起来,他双手紧握成拳,急促地喘息。
就在他马上要靠近门边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腕。
男人被吓得愣在原地,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僵硬的低头去看抓他的脚腕的人。
对方脸上的水泡密密麻麻,尤其是正中间,一个巨大的水泡似乎泛着亮光。
“你是不是要逃?”男人忍着疼,用嘶哑地声音问,“带我、到我一个。”
红发男人连忙蹲下去去捂男人的嘴。
好在不少奴隶都已经睡着了。
不是所有奴隶都想逃,有些奴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们生来就是奴隶,在日复一日的洗脑和辱骂下,早就放弃了抵抗和思考。
如果有人想逃,他们还可能会告发,以换取奖励。
逃跑的概率太小,失败的可能性太大,如果逃跑失败就会丢命,但如果告发别人,不仅不会丢命,还能得到奖励,说不定能拿到一块黑面包!
红发男人抿着唇,他看着男人脸上的水泡,最终还是说:“别睡,等更晚些。”
说完后他就原地坐下,和男人靠在一起。
在别的奴隶梦呓磨牙放屁的声音掩护下,男人小声说:“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死了。”
红发男人沉默着看自己的手。
他成为奴隶还不到两年,身体却已经千疮百孔,他时不时就会身体疼痛,头晕目眩,却不能休息,最近他感觉自己快无法呼吸了。
再这样下去,他活不过今年。
“我叫凯恩。”红发男人突然说,“如果我被抓住了,我不会把你供出来,我死以后你想办法为我立个墓碑,木头的也行,我叫凯恩·肯。”
男人愣了愣:“肯?”
凯恩抿了抿唇,他曾是庄园主的儿子,虽然不是贵族之后,但家境优越,是实打实的小少爷,比许多落魄的贵族过得都好,他有小牛皮做的靴子,骑着的小马驹也是纯血好马。
他生来就什么不缺。
直到他的家族被国王陛下降罪,他的父母被吊死,他和兄弟姐妹都沦为了奴隶。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自己的兄弟姐妹了,他也不敢思考他们是不是还活着,过得好不好。
他并非生来就是奴隶,他感受过自由的气息,他知道作为一个自由民的幸福,所以哪怕被抓住就会死,也想试一试,也要赌一把。
说不定他成功逃走了呢?
说不定他不会死呢?
哪怕当乞丐,也比当奴隶好。
凯恩不想听别人提起自己的姓,因此说:“你就叫我凯恩吧。”
男人轻声说:“好。”
他们就这么等待着,夜晚变得格外漫长,每分每秒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无限拉长。
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只有虫鸣和风吹到树叶的婆娑声。
凯恩再次扶着墙面站起来,他尝试着去拉门,果然,外面被铁链拴着。
铁链在他的拉动下发出碰撞声,凯恩立刻稳住门框,不叫它再动。
“现在怎么办?”男人有些急切地问,他激动又害怕,怕屋里有奴隶此时醒来,叫破他们要逃跑的事,又对可能到来的自由激动不已。
凯恩小声说:“你敢不敢赌?”
男人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凯恩:“门被铁链拴着,但我们可以破坏门框,但这样会把人吵醒,我们必须在被抓到之前尽可能的跑到远处去藏起来。”
他们没有办法偷偷溜走,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起混乱,这样所有奴隶都是他们的掩护。
男人咽了口唾沫,他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小心翼翼地说:“算、算了吧……”
“我、我不想死。”
凯恩却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抿了抿唇:“那你别叫。”
说完,凯恩就抬腿去踹门框。
他一个人的力气实在有限,踹了好几下,铁链碰撞声越来越后,门框才开始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