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二者只能选其一,那她宁愿死的那个是自己。
“医生,我还有多少时间?”张瑶视死如归地问。
周远鹤:“你只需要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回去休息,放心吧,你变不成丧尸。”
张瑶看着他,好像他的脸上长出了一朵花,她呆呆地问:“什么意思?”
“我、我跟它们离得那么近,还被抓伤过,你看我肩膀,这里还被丧尸咬了一口。”
她边说边把肩膀凑过去,让周远鹤看清。
就在她的左肩上,有被丧尸撕咬过的伤口,她自己用火处理过,烧焦了伤口的皮肉止血,下手有些过猛,皮肉边缘已经碳化,却还是能看见伤口中间的红肉。
周远鹤不是很想在她这个非重伤的伤员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他们说话的间隙已经有不少人被送了进来,他摆手说:“说了你不会变就不会变,待会儿会有人跟你解释。”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张瑶坐在原地一脸无措。
基地里的医生并不多,医生和护士加在一起面前只有一千多人。
这一千多人要为数万士兵治疗处理伤口,哪怕一个人当三个人用也忙不过来。
周远鹤就是这么被拉的壮丁——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就能多救几个士兵。
回到了超市里的叶舟也没闲着,他购买了不少医疗用品,周远鹤要什么,他就下单买什么,基地连纱布都紧缺,更别提医用酒精这些东西了。
叶舟花钱如流水,可这次他却一点都没觉得心疼。
从尸潮爆发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十多个小时,这期间叶舟粒米未进,全靠喝水维持体力,虽然他觉得疲惫,可并不饿。
叶舟除了进货以外,还会去兼职当“护士”,毕竟他不是学医的,想兼职当医生也没那么本事,倒是可以给士兵们清理和包扎伤口。
至于打针这些,还是得让专业的护士来,他怕自己把人扎得到处都是窟窿。
超市里的员工也在忙活,这次叶舟没有对他们提出任何要求,是他们自己走出了超市,走进了人群,然后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开始了忙碌。
邹鸣从超市接出了电源,草儿娘指挥着员工们烧水,他们需要热水,需要酒精,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草儿娘忙得满头大汗,她的嗓子吼哑了,一边灌水一边去给其他人帮忙。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这么多年轻人,这么多伤员,这么残酷的战争景象。
她害怕士兵,害怕贵人,前者可能会夺去她家里的钱粮,带走她的丈夫和儿子,让她的家庭在瞬间分崩离析,让她失去所有安身立命的资本。
后者掌握着她的命运。
可她看着那些虚弱的,奄奄一息的士兵,终究还是忍下了恐惧。
这些士兵不比草儿大多少,其中许多人脸上还带着稚气,草儿娘听顾客说过,如果没有丧尸,孩子们应当一直在学校里读书,最少也能读到高中,读到十七八岁。
十八岁以下的人都是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考虑下一场考试该怎么办。
哪怕草儿娘没见过那样的场景,依然忍不住心生向往。
如果她和她的家人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她的孩子就能读书,不管男女,说不定家里还能出个状元。
而她和丈夫不必每日披星戴月,不必为了每年的租子和人头税愁得鬓角斑白。
他们只要好好干活,找一个工作,就能顺利把孩子们养大,然后她会退休,在孩子们孝顺下度过晚年。
这些士兵……多数都还是孩子。
草儿娘的眼眶红了,她在一名失去手臂的士兵面前蹲下,忍着恐惧去给对方处理伤口。
士兵靠着墙,虚弱的冲草儿娘笑了笑:“婶,有水吗?我渴。”
草儿娘立刻说:“有有有,我去给你拿。”
她小跑着把温水壶拿过来,给士兵倒了一杯水,里面兑了葡萄糖。
士兵没有力气,草儿娘就扶着他的肩膀,把杯沿凑到他的嘴边,士兵慢慢的喝着水,喝完两杯,他才吐出一口气,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放松:“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草儿娘却看着他失去的那条胳膊。
士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竟然还安抚似的笑了笑:“没事,少了条胳膊也能活下去,这次打完我就得退伍了,随便找个工作,以后就不用上战场了。”
说完以后,他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眸。
战友们坐在旁边,互相帮忙处理伤口,听见士兵的话后笑道:“对啊,正好退伍,你肯定能进养殖场,到时候存点钱,谈谈恋爱。”
士兵们一起笑起来。
他们身上的伤口似乎并没有给他们带去什么伤痛。
草儿娘处理好伤口以后沉默着端着水盆挪到旁边,继续替这些“孩子”们处理伤口。
他们并不是她印象中的兵老爷,他们不像土匪,也不会迫害平民,他们也只是不得不扛起枪,奔赴战场的普通人罢了。
做热食太麻烦,人数也太多,叶舟就在系统里按吨买食物。
夹着肉松的面包三明治,还有肉包子和烧饼,这些东西吃起来方便,也不占地方。
每人还能分到一杯热腾腾的豆奶——虽然是兑的,但总比没有来得强。
“能做事的人还是太少了。”叶舟和邹鸣一起搬东西出去,他叹了口气,“杨国勤还没有确定丧尸病毒不会再继续传染,所以不敢让基地里的居民出来帮忙。”
他知道杨国勤做的对,但这样下来,他们这些“编外人员”的工作量就大得有点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