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敲门声过后,殊丽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门口出现的白衣男子,手里的针刺破了食指。
“表哥!”殊丽放下绣活,快步走过去,上下打量起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元栩任她打量,还拎着两个大袋子原地转了一圈,揶揄道:“牢饭真难吃,可能瘦了。”
殊丽欣慰,至少陈述白没有下狠手,还算念及旧情。
“外面冷,快进来烤烤火。”
元栩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木桃,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并未过多打量殊丽,只在瞧见她的一身粗劣衣裙时,莞尔一笑,人的鲜活气儿,在精神气质,不在衣品。
空有躯壳、徒有其表,不如简单知足来得实在。
午夜时分,陈述白陷入梦境。
花前月下,喜烛成双,殊丽穿着一袭大红嫁衣端坐在喜房内,与一名陌生男子对饮交杯酒。
他伸手去抓殊丽的酒杯,扑了个空,旋而转醒。
空寂的大殿内,香气四溢,是雏菊、茉莉、兰花和木质香交织的气息,是最接近殊丽身上的香味,却香的没有温度。
他撸起衣袖,看着缠在左腕上的长发,面色复杂,都说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作何还要梦见她出嫁的场景?
那红烛简直燃烧在他的心里。
次日早朝后,陈述白无心批阅奏折,正赶巧宗人府的官员将选秀的事宜呈了上来。
上次一句“滚”,选秀的事宜耽搁了许久,这次,宗人府的官员卖力为天子讲解计划,也不劳天子亲自过目。
陈述白烦躁的不行,摆了摆手,“交由冯连宽处理。”
说完,带着侍卫乔装出宫,去了一趟宋府。
宋老太师已做好了天子新身份的面具,笑着递上前,“扬州绮国公府二爷谢仲礼,是老夫的门生,陛下可借用他的身份办事。”
谢仲礼......
陈述白记不起这号人物,倒记得绮国公府世子谢绍辰,是扬州一带出了名的才子、神医,年少时曾拜叶太医为师,后来医术远远赶超了师父,如今常年悬壶济世,始终不愿入仕途。
易容后,看着镜中的自己,陈述白默了默,让车夫带他去了一趟晚娘的早点铺。
正值前半晌,早点铺子生意还算红火,陈述白下了马车,独自走进所在的巷子,看了一眼匾额:栾记早点。
晚娘名叫栾晚,店铺的名字倒是直接。
奶黄包的蒸屉前,排满了买早点的百姓,一袋奶黄包才几文钱,价格适中。
陈述白不想再以假身份欺骗殊丽,他此来的目的,也不是来探望殊丽,而是为了......瞧几眼皇儿。
嗯……再次说服自己,他走进铺子。
清雅的男子出现在嘈杂简陋的小店,不免引人注意,陈述白寻个没人坐的窗边小桌落座,点了一盘生煎,两碟小菜,视线睃了一圈,落在后堂半垂的布帘子上。
她,应该在里面。
一张布帘,隔开了他的视线,与燕寝的琉璃珠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用。
啧,够讽刺的。
早点呈上桌,陈述白拿起筷子,也没试毒,直接吃了一口生煎,烫得“嘶”了一声。
宫里不常做生煎,冷不丁一咬,烫得舌头直打卷。
“跑堂,来壶茶。”
“好嘞,客官。”伙计从前台拎起早就沏好的茶,放在陈述白面前,又去别桌忙活了。
陈述白抿口粗制茶汤,看向忙忙碌碌的人们和蒸屉上的袅袅白雾,烦躁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这便是她想要的人间烟火气吧,玉砌雕阑的宫里的确没有。
倏尔,后堂的布帘子被人掀开,一抹倩影走了出来,腰细臀圆,模样绝美,打一掀帘,就被一双双眼睛瞄到。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伙计嬉笑的声音:“自姜娘子一来,咱们店的客流增了十倍。”
为了不被认出来,陈述白偏头看向别处,筷子上夹着一个生煎包,顿觉没了胃口。
他曾经的枕边人被一双双眼睛盯着,他能吃得下去才怪,偏偏还不能发怒。
殊丽将一个袋子递给伙计,温和道:“等不忙的时候,劳烦小哥去一趟元侍郎的府邸,将这些瓶瓶罐罐还回去。”
昨儿元栩是从府中让厨役熬的补品送过来的,用的是元府的瓶瓶罐罐,殊丽自然要洗干净托人送回去。
伙计道了句“不客气”,接过袋子去忙了。
殊丽转身走向后堂,掀起帘子时,忽然向窗前瞧去。
陈述白手一抖,生煎掉在了桌上,心口怦怦的跳,既紧张又像是在期待着下一刻的到来。
可殊丽只是瞧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就打帘进了后堂,根本没注意到窗边坐着的人。
作者有话说:
不虐丽丽,虐陈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