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两人曾受过殊丽的小恩小惠,加之美人垂泪,楚楚可怜,其中一人于心不忍,暗暗点了点头。
殊丽心口一松,“我有重要机密必须面见陛下,还请两位禀告一声。”
两人难做,在朝中,无论什么机密都要先通过内阁传送,而内廷的事,要通过司礼监。
殊丽猜到他们的顾虑,退让道:“大总管也在吧,我要见大总管。”
一人点点头,“稍等。”
说完,他转身走进庭院。
殊丽等得心急如焚,恨不得冲进去,可面对成千上百的侍卫,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得逞。
怎么还不出来?!!
没一会儿,冯姬颠颠跑出来,一脸为难,“大总管有事不便相见,姑姑请回吧。”
殊丽不傻,知道这是冯连宽的婉拒,必然是当着天子的面需要与她避嫌。
情急之下,她抓住冯姬的衣袖,“小公公,我真的有要事求见陛下,麻烦你了!我记你一个好,来日必将报答!”
“可......”
“求你了,小公公。”
看她声泪俱下,冯姬深知她遇见了无法解决的事,念在往日恩情,心一横,点了点头,“小奴去试试,姑姑等会儿。”
“请快些,是急事!”
冯姬喘着粗气跑进大殿,跪在珠帘外,“小奴斗胆禀奏陛下,尚衣监掌印殊丽有急事求见,正候在殿外!”
内殿久久没有传出声响,冯姬颤着双手,抵额道:“她、她哭得眼睛红肿,应是遇见了性命攸关的事。”
珠帘中的冯连宽偷偷看了一眼躺在龙床上的男子,走到珠帘前,给冯姬使了个眼色。
冯姬没懂,继续絮絮叨叨恳求着。
冯连宽伸出腿,踢了踢他,嘎巴嘴道:直接带进来。
冯姬这次懂了,急急跑出去,拉着殊丽往里跑,“陛下要是怪罪下来......哎!算了,不想了!”
迫在眉睫,殊丽只能将这份恩情暂记心里,争取来日再报。
她抽回手,快冯姬一步跑进大殿,在宫人们惊讶的目光下,没经通传,直接跪在了内殿的龙床前,上气不接下气,“奴婢、奴婢擅闯燕寝,与冯小公公和侍卫们无关,请陛下明察,要罚就罚奴婢好了。”
冯姬停在珠帘外,晃了晃身形,听见这么一句话。
冯连宽观察片刻,见天子没有将殊丽撵出去,应该是默许她的闯入了。于是躬身行了一礼,带着冯姬退到了珠帘外。
等内殿安静下来,独属于帝王的压迫感随之而来,殊丽忍着对陈述白的恐惧,俯地道:“西厂提督滥用职权、乱抓乱媾、逼良为娼,实乃大恶,求陛下做主,惩治奸佞,为民除害!”
“求陛下出手,救无辜之人出水火。”
她不停磕头,声泪俱下,瘦弱的肩膀如蝶翅颤动,似压了千斤石。她不常哭,除非忍不住。
晚娘是因为尚衣监被牵扯进去的,不该受到那样的对待,还有四个月,就剩四个月,她就可以离开宫阙,不该带着痛苦和绝望离开。
“求陛下开恩,晚娘是无辜的,不该受到他们的□□,求陛下开恩。”
身心备受煎熬,她眼前发白,身形不稳,却还是提着一口气儿,不停求着龙床上的男人。
男人手持书卷,目不斜视,像是没有听见她的乞求,又像是将她当作了空气,还不如毛毯上的御猫有存在感。
殊丽磕得额头发红,眼尾荡开两抹悲韵,跪俯向前,颤着手去碰男人的衣裾,“求您发发善心。”
她声音沙哑绵软,发自内心,再无半点演的成分,漏刻滴答滴答流逝着时间,多耽搁一刻,晚娘就离万丈深渊更进一步。
“陛下,求您......”
娇艳的面容失了血色,苍白如纸,将那开翕的双唇衬得更为红艳,可明明双眼蓄泪,娟娟怜人,惹人生怜,却撼动不了眼前这个心肠冷硬、挟父退位、逼兄疯癫的嘉朔帝。
男人依旧不发一言,殊丽一颗心荡至谷底,眼前幻化出晚娘被一群阉人围堵的情景,那般无助,那般绝望。
她又拽了拽男人的衣裾,哽咽道:“只要陛下肯救晚娘,奴婢愿被千刀万剐,以解陛下心头之气。”
这话似乎有了一点点效果,至少陈述白从书卷上移开了视线,淡淡地看向了她。
殊丽仰着一张哭花的小脸,伸手去拽他的衣袖,却被他避开。
巨大的身份差距,让她意识到,能占有主动权的,从来都是他,一旦他无视她的存在,他们便是云泥之别。
“朕千刀万剐你,又能出什么气?”陈述白拍拍被她攥皱的衣衫,目光又落回书卷上,就好像在提醒她,莫要自视甚高,“跟朕谈条件,你还不够资格,退下吧。”
讥嘲的话语句句伤人,若是换作之前,殊丽不会往心里去,可今日不同往日,她必须照单全收。
想起之前他对自己做的种种亲昵举动,殊丽想要赌一把,赌赢了,晚娘能够安然离宫,赌输了......
不能赌输!
她这人护短,绝不让好友无助悲鸣。
眩晕感席卷而来,她忍着不适站起身,自顾自地宽衣解带,哭腔中带着三分笑,“夜将深,奴婢服侍陛下......就寝。”
作者有话说:
文案这不就来了~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