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丽没有说自己被排挤了,她跺了跺发酸的腿,“我没地方去,能在皇帐中承伺吗?”
冯连宽捏捏眉,“那你来纱帘里吧。”
殊丽刚跟着走进去就察觉出不对,床上躺着的是燕寝的一位小公公,真正的天子......金蝉脱壳回宫去解决刺客了?
没等她细想,周太妃又带着禾韵来献舞,冯连宽刚要回绝,却被周太妃打断,“陛下喜欢不是么,让她跳吧。”
冯连宽翻个白眼。
殊丽单手支头,闲闲看着帘子外起舞的女子,手指跟着打起节拍,想起那次的御前艳舞,她算是能体会做权贵的快乐了,也为那时自己的做法感到庆幸,若真如禾韵这般没有底线,或许早被天子厌弃了。
舞姿虽妖娆,却含着浓浓的目的性,以天子的谨慎和猜疑,定然不会全身心投入一段歌舞中尽乐享受。
周太妃和禾韵离开后,殊丽打个哈欠,被困意席卷,好在这边无事,她也能小憩一会儿。
然而,一切平静戛然而止在夜晚的某个时刻。
一道尖利的嘶喊划破夜的沉寂——
“有刺客,护驾!”
一处帐篷前,一名黑衣人踹翻侍卫,与涌入的同伙比划了下,几人提/刀奔向皇帐。
侍卫们亮出刀,与之恶斗起来。
各个帐篷涌来了大批侍卫,一边稳住帐中官员和家眷的情绪,一边阻止他们在慌张中乱跑。可还是有部分官员和宫人嚷嚷着要去救驾,实则是要逃离现场。
皇帐内,冯连宽抓住殊丽手腕,急急道:“好在陛下不在皇帐中,你快与我分开走,去附近的帐篷躲一躲,免得被误杀。”
他是司礼监大总管,理应陪在御前,也是最容易引来刺客的人,不想让殊丽涉险,“帐篷有后门,你快走!”
这一刻,殊丽不想拖后腿,拱了拱手,随意抓起一个尖利的东西跑了出去。
冯连宽坐镇帘中,拿起了兵器架上的御刀,指向了闯入的刺客。
身为司礼监大总管,没有些隐藏的身手也说不过去......
殊丽跑出帐门,刚要钻入另一个帐篷,却被一个肉乎乎的胖球绊倒。
“哇!”
她扭头,看向倒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幼童。
三四岁的幼童手里拿着菜包,哭得脸蛋通红,无助地坐在地上。
殊丽听不得稚嫩的哭声,快速抱起他继续跑,“别哭了。”
小幼童搂住她的脖子,傻愣愣望着燃起大火的帐篷。
可通往其他帐篷的路都被刺客拦截住,她被逼到死角,无奈之下,只能躲进林中继续逃奔。
夜风渐起,吹蔫了枝头的花卉,让本该葳蕤的花骨朵残败不堪。
长长的林间石路上,殊丽护着三岁的小娃不停地跑,却只有一小拨达官贵人逃了出来,他们只顾着自己的妻女,压根不把宫婢当回事,不仅如此,还残忍地将爬上马车的宫婢踹了下去。
“快走,本官命令你驾车!”
前方响起达官贵人们呵斥侍卫的声音,殊丽抱着孩子继续跑,却怎么也赶不上急速而行的马车。
不少重臣还被刺客包围在帐篷那边,一些臣子直接加入了打斗,而逃走的一拨,是批鼠辈。
遭遇突击,他们就轻易暴露了嘴脸,可天子还未脱险。
殊丽躲在一颗茂盛的楠树旁,眼看着宫婢太监四处逃离。
她抱紧瑟瑟发抖的幼童,温声道:“乖,闭上眼睛。”
她不是高洁如兰的贵女,却也知道孩子的眼眸不该被血腥和暴力染污。
夜风卷沙拂过面靥,殊丽拢好幼童的兜帽,瞄准一个方向,准备趁乱驾走一辆马车。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一旦落败必将成为刺客的刀下魂。
可就在她起身之际,一侧肩头被人重重按住,动弹不得。
“殊丽姑姑,你在这,谢天谢地!”
焦躁的女音响在耳畔,殊丽扭头看去,见按着自己的人是禾韵,不免惊诧:“你看见我从......”
话说一半,她顿住了,看禾韵的表情,应该没有在混乱中瞧见她从皇帐离开。
收起思绪,殊丽指了指远处的马车,“我打算驾走一辆马车,你跟我一起吧。”
“能行吗?你会驱车吗?”
是啊,她不会,可总要试一试,也好过被擒。这批刺客敢暗杀皇帝,说明早有准备,且人数众多,她们两个弱女子加一个幼童帮不上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自保。
殊丽无奈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不行也得行。”
禾韵擦掉脸上哭花的妆容,“好,咱们一起,我掩护你。”
殊丽点点头,抱起幼童,与逃窜的宫人们一起跑向马车。
时至二更,天边云层稀薄,透出微弱的光,映在马车车门上,如一扇通往生的光门,指引着她们的脚步。
黑压压的刺客追来,殊丽抱着孩子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可刺客众多,纵使他们缩小了存在感,还是被一堵人墙撞翻在地。
身后传来禾韵的惨叫,殊丽也没好到哪里,膝盖和臂肘被擦破,流了不少血,她咬牙硬挺,希望刺客不杀妇孺。
然而,就在这时,身侧纵马而过的刺客主将忽然勒紧缰绳,迫使马匹停了下来,扭头大声道:“仔细点,别让皇帝扮作宫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