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憬伸手把箱笼合上。斯人已逝,生活总要向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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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昀哥儿把云姣的嫁妆全部料理完后时间已经进入了腊月。
他们就算回比浣州更近的筠州慢慢走也要走一个月,几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今年一起在芜州过年。
陆憬和昀哥儿之前一起过的两个新年不是在村里就是在镇上,也是直到今年陆憬才见识到了这个朝代的新年过得有多盛大、多壮观。
从小年起,城里的年味便渐渐浓了起来,云飞买的东西一箱又一箱地送进府里,陆憬看得开始怀疑云飞是打算在芜州安家。
云飞嗤笑道:“大过年的,图个喜庆怎么了?”
陆憬:“……噢。”
原来换个时空也有大过年的这个说法。
昀华斋推出了许多过年时适合的新衣样式,别的不说,光是宝宝穿的样式便多得能让人挑花了眼。
这些衣服最先做好的一套都是送到真真这里,昀哥儿一天一套地给真真换着穿,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可爱崽崽。
云飞抱着真真就不想撒手,真真也喜欢这个漂亮外祖父,愿意和他一起玩。
陆憬乐得有人帮忙看孩子,高高兴兴地拉着昀哥儿的手逛街去了。
昀哥儿走在从小熟悉的街道上,兴致也很高,一会儿带着陆憬去买这个,一会儿又指着那家店面告诉陆憬自己小时候最爱吃。
陆憬看着昀哥儿开心的样子,几乎能想象到小小的昀哥儿是以什么样的神态走在这条路上,然后笑着回头牵起阿娘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道:“阿娘,我想吃那个。”
昀哥儿说完回头,正好撞进陆憬温柔的笑眼里,他便也停下脚步,对着陆憬静静地笑了。
从今天起,他对芜州城的回忆里便多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过完年,昀哥儿一家又去筠州玩了一段时日,回到折溪镇时已经到了五月。
昀哥儿收到晏知的消息,冰饮铺子已经在各处都开了起来,同时给他送来的还有合作的第一笔分成,昀哥儿数完银票后一整天都是乐滋滋的。
与此同时,京城里发布的一条告示震惊了所有人。
识字的人大声念了出来:“有人培育了高产的粮种,产量是普通稻种的两倍以上,高产的稻种会渐渐从京城分发到大俞各地;还有能增产一倍的肥田法子,将会由各州府告知所有人。”
话音落下,众人茫然地对视,每一个字他们都能听懂,但是这可能吗?有粮种和肥田法子能让粮食增产这么多?
可这是皇上亲自发布的告示,又怎么会有假?众人渐渐反应过来,狂喜的感觉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像水滴溅入了滚烫的油锅,众人轰一下沸腾起来。
告示是一级一级往下传播的,因此天子使臣到折溪镇时,镇上的众人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众人只见县太爷领着极气派的一行人进了镇子,往陆家的方向而去,纷纷呼朋引伴地去看热闹。
王季在正厅里宣了旨,陆憬因培育高产粮种以及发明肥田法子有功,赐封停云伯,享八百食邑,赏金银器物若干。
陆憬和昀哥儿接完旨都还有些懵,他们之前完全没得到消息,今天突然有人来教他们接旨礼节,紧接着天子使臣就上门来宣旨。
陆憬转念一想就知道了,恐怕晏知就是故意不告诉他们的。
他之前也故意不跟晏知说新的粮种有多高的产量,晏知后面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想来就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王季笑呵呵道:“恭喜停云伯。”
他是圣上身边的大太监,知道的事情比别人多得多。这对夫夫救了福王的命,又做出了这等大事,不止福王看重,在圣上那里两人也是挂了名的,他的态度自然很好。
县令也笑着恭喜陆憬,没想到距离上次他来奖赏陆憬不过一年的光景,陆憬的地位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停云伯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实打实的品级摆在那里,他见到也需要行礼。不过他不是心胸狭隘的人,陆憬为天下百姓做出这么大的贡献,他心里也只会觉得敬重。
陆憬最初的惊讶过后便镇定下来,笑着谢过两人。
陆憬邀请两人留下,设宴款待,两人都愿意和陆憬交好,谦让了一下便应了下来。
门外围着的镇民却是炸了锅,和县令一起的那人竟然是天子使臣!大伙儿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了,没想到拖陆老板的福,他们有朝一日竟然能见到天子使臣!
不过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等他们知道天子使臣来做的事后,便陷入了震惊又疑惑的状态中。
高产粮种是什么?肥田法子又是什么?怎么陆老板突然就变成了停云伯?
等他们弄明白后,又都陷入了狂喜。门外的人散了个干净,全都赶着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亲朋好友。
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镇子,清溪村的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村长手里的烟斗都掉到了地上。
良久,他才捡起烟斗擦了擦,笑叹了一句:“我就知道陆小子是会有大造化的。”
感到最不可思议的便是清溪村的村民们,陆憬两年前还是村里的破落猎户,村里人都看不上他没人上门说亲,等后面他开始崛起后却是想说也说不上了。
众人眼看着他从村里到镇里,日子越来越红火,不久前还听说他的铺子最远都开到京城去了!
若是之前还有不少人眼红陆憬,等他越来越厉害后众人便只有羡慕的份了。
只是明里暗里嫉妒昀哥儿的人却不知多少,他们从两人成亲后就等着昀哥儿被休,等得家里的姑娘都要过了花期。
没想到最后却等来了陆憬摇身一变成了大官,而他和昀哥儿却依然如初。
那些欺负过昀哥儿的人家更是早就后悔了。
村里许多人都跟着村长种上了果树,现在卖给余凉小铺,每年都是一笔不小的进项,眼见着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过得更好,他们却连口汤都喝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