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十三半跪在地,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愣着干什么?不想扶本宫过去了?”钟延玉嘲讽了一句。
暗十三欣喜若狂,今天可以不用吃竹编炒肉了,皇后娘娘人真好!
他擦了擦自己粗糙的大手,小心放在钟延玉白嫩的手心上。
“让你背本宫过去,你搭把手过来,意思是还想本宫拖着受伤的腿亲自走?”
钟延玉额头青筋直跳,压抑着怒火问道,这个暗卫真是傻不愣登的。
暗十三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属下的错——”
他背起来软如玉的青年,快速来到景孤寒所在的院子。
“主子,夫人来看您了!”他朝里面喊了一声,脸色惨白的景孤寒立即睁开眼眸。
“延玉,你听我解释……”
暗十三拉走了大夫和仆从,避免这些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钟延玉站在病床前,面带笑意地看着他,“陛下,您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他伸出手试探了一下男人额头的温度,“没发烧,陛下别吓臣了。”
只是他的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景孤寒紧紧抓住了少年的手,眼中带着祈求,“朕当初不是故意的,朕只是听见钟楚荀正在差人给你议亲,忍不住安排了此事,但游园会上的刺客,不是朕安排的……”
“朕只是怕失去你……”
钟延玉扯下了他的手,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语,“没关系的陛下,臣知道你是为了臣好……”
他的手紧紧地按在景孤寒的伤口上,呢喃之间,血腥味弥漫在鼻尖。
看到景孤寒快要晕过去了,钟延玉才放开了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帕子擦手。
“真脏。”
景孤寒颤抖着想要抱住人,却被钟延玉避开,他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强忍着泪水。
他的秘密暴露了——
这彻彻底底地将钟延玉推离开他的身边——
他不想这样的,景孤寒满心酸胀,像是弄丢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延玉,朕知道错了,你打朕也好,骂朕也罢,别离开朕好不好?”男人苦苦哀求道。
他想要再次伸手拉住人,哪怕伤口崩裂也在所不惜。
钟延玉格外稀奇,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陛下说笑了,您瞧瞧您的伤口又崩裂开了……”
“可别真死在了江南,到时候按照规矩,您膝下无子,臣作为皇后可是要给你殉葬的。”
他喝了口旁侧的热茶,“每个人在布下陷阱的那一天,就该想到怎么去承担后果。”
妄想用欺骗去得到助力和爱情,景孤寒是永远都遇不到真心。
而曾经誓言都变成了谎言,钟延玉的心被撕成了碎片。
可如今他越是悲痛,越是冷静,或许景孤寒的谎言太多了,多到他都数不清,仿佛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延玉,你原谅朕好不好?朕保证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景孤寒终于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以为还会像以前一样,只要他软下语气,使点苦肉计,钟延玉就会为他回心转意。
在过去的七年时光里,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哪怕钟延玉出走回来,哪怕他纳了妃嫔,哪怕他欺骗了对方……
绷带渗漏出鲜血,男人的脸色惨白,而钟延玉没有回应,直到景孤寒痛晕了过去,钟延玉扯回了自己的衣摆,叫大夫进来。
一阵兵荒马乱,大夫们七嘴八舌的,立即给人重新包扎好,上好伤药。
“这位公子,好端端的,这伤口怎么就突然崩了?”大夫好不容易控制住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钟延玉。
他们不知床上人是皇帝,但杭州知府发过话,若是这位大人掉了半根毫毛,他们也别想活了!
所以——
整个杭州医术最精湛的大夫都每天轮流精心照顾着这位大人,可钟延玉怎么进去一会儿,方才愈合点的伤口又崩开了。
钟延玉觑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不是我做的,他自己要乱动的。”
暗十三觉得自己把人带过来是错误的选择,暗十一都瞪了他好几眼了。
“背我回去吧。”钟延玉看见了暗十三,立即开口道。
暗十三不敢违背,只好先将人带走。
钟延玉已经想到了谁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能够动用这么多的死士,但恐怕难找证据了。
他的眼眸暗了暗。
一连几天,景孤寒都在养伤,匆匆赶来的御医都不带喘气,立即奔赴往皇帝的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