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孤寒讨好地递给他吃食,钟延玉看都不看一眼,索性阖上眼眸,眼不见心不烦。
这场雨洗清了他的眼眸,或许,他该醒了,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景孤寒还是那个景孤寒。
他是明君,也是唯利是图、不折手段的帝王,他怎么能心软呢?
这一场下江南看似打破了前世的轨迹,实际却是景孤寒将他推进更深的魔渊……
他不会怪景孤寒心狠,他只憎恨自己的心软,枕边人分明是豺狼虎豹,他却放下了戒心,沉浸在平静的假象当中……
“延玉打算在江南的这些日子都不跟朕说话吗?”景孤寒想贴贴他的脸颊,却被人嫌恶地避开。
“景孤寒,你真让我恶心!”
钟延玉开了口,冰冷的话语却让景孤寒沉下了脸。
心坠落到了冰窟。
……
苏州和扬州都同属于江南区域,监察官前来巡视的消息已经在江南官员内部传开,扬州牧的下场他们也瞧见了。
江南各州官员战战兢兢,在政务上更不敢出现任何差错,唯恐丢了性命。
而本该流放的许林天竟然在路上偷逃了出来,在几个小厮的掩护下来到了杭州义顺王府。
景孤寒来到苏州之时,就有专人前来迎接,钟延玉戴着斗笠下来,目光略过那些谄媚的脸,默不作声。
“监察大人一路辛苦了,下官在府上安排好了休息之地,不知大人能否光临寒舍?”苏州牧讨好地上前询问道。
景孤寒推拒了他的好意,“不必了,本官自有安排。”
婉拒了苏州牧的好意,他将自己的暗卫留下来,随苏州牧查看通商和水运之事,便让人驾着马车去了另一处别院。
钟延玉看着院落,毫无疑问,这又是景孤寒在苏州的一处房产。
“延玉,朕抱你进去。”景孤寒伸手想要将人搂入怀中,钟延玉却从另一边下了马车,宁愿光脚踩着石阶,也不愿随他。
雨水滴答,小厮看着主子阴沉沉的脸色,给夫人撑着伞,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钟延玉看着人不走,直接自己拿着伞进去了前厅。
“延玉……”景孤寒快步上前,拉住了人的手,语气颇为无奈。
钟延玉冷眸扫了一眼他的手,“放开!”
景孤寒怕惹人更加愤怒,只得讪讪松开,“延玉想自己走也可以,我们先穿上鞋袜好吗?”
地板冰冷,虽是春天,但空气中还带着冷意。
钟延玉看见小厮匆忙翻找出来的鞋子,抿了抿红唇。
先前他又是叫人去鞋店买,又是让人拿出来,这几个都不为所动,如今倒是给了?
他压下怒火,快速穿好,“你在前面领路。”
他随便指派了一个小厮出来,小厮将求助的视线看向景孤寒,征询意见。
“不如我带延玉过去?”景孤寒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若是觉得臣在无理取闹,臣便出去寻个客栈住便是了。”钟延玉冷眸撇了他一眼。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带夫人回房休息?”景孤寒闻言,立即差遣小厮。
小厮:“……”刚才明明是主子不给的。
钟延玉回房,吩咐仆从打些热水进来,他准备洗簌。
夜深人静,景孤寒觉得书房真冷,“这时候他该睡觉了,朕作为丈夫应当过去看看他,否则若是着凉了怎么办?暗三你说是不是?”
打地铺的暗三:“???”
“陛下所言甚是。”他违心说道,大晚上的,想去采花就采花嘛,哪用得着找一个借口?
钟延玉几乎是在察觉到动静的第一刻便起身,警惕地看了过去,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留下一片阴影,表情讪讪,“延玉还没有睡觉呀?都挺晚的了。”
钟延玉捏紧了被子,那双眼眸沉了沉,“陛下来做什么?”
景孤寒凑上去,俯下身来亲他,“延玉,朕想和你一起休息。”
钟延玉立即擦了擦脸颊,眸底滑过一丝厌恶,“陛下,那臣去书房休息,不打扰您了。”
景孤寒立即拉住了他的手,翻身上前,“钟延玉!都好几天了,就因为兵权,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朕和好了吗?”
他觉得事情没到这个地步,钟延玉闹了几天气也该下去了吧?
他们的关系还是可以缓和的——
钟延玉闻言,冷冷地抽回了手,“陛下说笑了,臣哪敢和天子闹腾?若是无事,臣便去书房了,陛下好生休息。”
言罢,他掀开了被子,披上外袍,不再看景孤寒一眼,真打算离开。
景孤寒攥紧了手指,“不必,朕就是过来看看延玉,既然延玉已经无事,朕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