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此时曲乐声止,舞步翩翩的女郎也停下,在女婢的搀扶下款款从小阁楼上下来,欠身朝众人行礼。
“小女薛嬏,见过主君。”薛嬏朝延肆行了一揖礼,语调婉约娇柔,宛若黄莺出谷,十分动人。
延肆抬了抬眼皮,露出了那双黑漆漆的瞳仁,面色漠然,并无几分多余的表情。
而薛武见状,连忙趁机开口道:“主君,这是末将小女嬏儿,今年刚满十六。”
薛嬏暗暗抬眸打量着座中的延肆,见其容貌迤逦俊秀,顿时粉颊微红。
父亲让她今日好生准备,就是为了能在这位北燕主君面前好好露脸。若是能得其青眼,入宫为妃,那自然再好不过。先前听闻延肆残暴狠厉,生性阴郁多疑,薛嬏本还是不愿的,可今日见到,发现他生得竟是这般好看,且又位高权重的主,她不免生了几分女儿家的旖旎心思。
薛嬏美名在外,仰慕她的人能从并州排到建安,不过她一向眼高,一般身份的贵族自然也入不得她的眼。
她方才的白伫舞乃是魏朝风靡一时之舞,所见之人无一不为她所迷。可此刻她见这位主君却是一脸漠然,只不耐烦地瞧着她的父亲,一时之间只觉窘迫羞愧。
还是一旁面容清俊的男君朗朗开口,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早就听闻并州二姝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所言,方才薛女郎的白伫舞可真是堪称绝妙。”
薛蛎闻褚沅此言,也适才从薛嬏那绝妙的舞姿中回过神来,忙跟着赞叹:“是啊,是啊,嬏儿的舞真是跳得越来越好了!”
二人话后,薛嬏的面色这才微微缓和,而薛武也忙叫了她一声:“嬏儿,还愣着作甚,快给主君斟酒啊。”
女郎闻言面颊微红,正婀娜款款走到延肆跟前。
“主君,小女为您斟酒。”说着便伸手要去拿酒壶,谁知那主君却将酒杯一偏,让她倒了个空。
“下去。”他半抬着眼皮看着她,眼底黑压压的怵人。
听着那冷到极致的语调,薛嬏又是心中一颤,顿觉颜面扫地,水眸盈盈含泪。
延肆没心情去管什么女郎伤心与否,只伸腿踢了薛武一脚。
“把你那些东西叫人送宫里来,今晚若是见不到,明日就提着你的头来。”说罢便起身离席,大步离开了别院。
薛嬏向来到哪都如众星捧月一般,何时受过这等欺辱,此时宛如被人打了一记耳光,只觉羞辱万分。薛蛎见薛嬏伤心流泪,忙想上去安慰却被她狠狠剜了一眼,“谁要你管!”
薛武这番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舍了孩子,也没套得找狼。倒是贡献了不少他半辈子私藏的古籍。
那延肆一看就不是个文人,看古籍那可不是牛嚼牡丹,全都给糟蹋了嘛。可薛武当然不敢不从,延肆走后,他便抹着一把辛酸泪,挑了古籍,叫人把东西给延肆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