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行为可以佯装,但无意间泄露的目光想必才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吧。
她并不喜欢他,甚至于是厌恶他,憎恨他。
只不过往日里,他总是自欺欺人罢了。
但延肆有时也会想,杨娇珠如果愿意一辈子演下去,那便一辈子演下去好了。
纵然是缺乏真心的伪装,似乎也能给他空洞昏暗的日子里添上那么一点热切火光。
即使这所谓真心是假的,虚幻的,一触即散的,他也必须要她一直装下去,而不是在给予了那么一点光亮后又狠狠夺去。
就像此刻,延肆已经知道了杨娇珠只是为了离开才与他虚与委蛇那些时日,但他真的想让她说出实话吗?
不,他甚至希望她再能编出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
但一向巧舌如簧的女郎今天却如同哑巴了似的,那双向来灵动的一双水润杏眼就这么呆愣愣地就这么看着他。
望着延肆失望透顶的晦暗眼神,娇珠竟然破天荒地生出了几分愧疚来。
天知道,她竟然能有一天对延肆产生愧意!就好像那浪迹花丛中的郎君辜负了无辜小娘子一般。
娇珠是浪迹花丛中的郎君,而延肆就是那被骗了感情的无辜小娘子了。
女郎张了张口,最后又乖乖闭上,还是没能继续骗下去。
而延肆看向娇珠的眼神从一点光亮到渐渐灰暗,最后微扯唇角,漆黑的眼里露出了一抹冷森森的笑意。
“我就知道。”他似是轻嘲。
“你不是想逃吗?”延肆撩开眼皮,那双黑漆漆的瞳仁冰凉,眼底如同当初的狠厉与讥讽。
“可惜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有机会再逃出北燕。”
延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
翌日,宝华殿从内到外果然被层层封锁起来,封锁到就连一只蚂蚁都别想轻易进出的那种。
青黛见此情景,便立刻急得不得了。明明昨儿主君还与美人说了好久的话,主君当时还亲自为美人请医士来着,怎么今日就突然将美人禁足起来了。
青黛一头雾水,阿枝更是不知。
而看那懒懒散散的美人,竟还是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女婢就更是心急了。
但皇帝不急,太监急死也没用,她家美人依旧每日窝在屋里看着自己的那些话本子,一日里最折腾身子的活动便是起来慢吞吞用膳了。
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就是和那农户养猪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青黛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于是宝华殿接连半月都是这样一副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