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大些,小女孩被一群同学笑话,说她是“爹不养妈不要”的“赔钱货”。一个破旧的书包,从那群学生的后背砸来......
——还有过年时候,天气很冷,阳光很盛。小女孩脸上冻出红通通的伤痕,就坐在石阶上哭。姐姐骗走了她唯一的大白兔奶糖,她正委屈没处撒。姐姐从后面走下来,还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糖纸,小女孩哭得更加大声......
陆裁粗粗的喘气,意识到了这些是什么。
——她看见了自己,比现在要小些,大概十六七岁,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手里拿着张英语试卷,试卷上红通通的数字——29。
——赵曼曼比她小两岁,从她手上拿过试卷,说帮她改试卷,离期末还有一个月,拼一把还是能及格的。陆裁说,不用了,她决定读技校。赵曼曼在她身后一脸哀愁落寞......
她读取了赵曼曼脑海里的数据。
陆裁眼前的数字一片混乱,仿佛在快速的刷新数据,却又跟不上数据变化的速度。
她轻轻搂住赵曼曼,感觉到这具腐朽的身躯已经到了终点。
肉屑在慢慢落地,白蛆在皮肉下挣扎。赵曼曼终于记起了被遗忘的姐姐,但她没想到,再次重逢的时候,竟然横亘了生死界线。
为什么自己会遗忘呢?赵曼曼不知道了。
黑红色的液体从眼眶流淌出来,至少,她不是被丢弃的孩子。
陆裁有些无措,在赵曼曼的记忆里,她们是姐妹。但陆裁没有半点记忆,有的只是满腔的酸涩和不可置信。
搂着陆裁的手臂动了动,赵曼曼撑起身子,白色的眼珠里看不出神采。
赵曼曼握住了陆裁紧捏匕首的右手,她望着陆裁,脸皮开始剥落。她缓缓抬起陆裁的手,将匕首的尖刃对着自己的额头,嘴里咕哝了一句。
陆裁脸色一滞,瞬间明白了赵曼曼的意思。
生不如死,亦或是作为死人活着,忍受虫子在自己身体上钻进钻出,忍受着一身腐臭,一身烂肉,不如就此了结。
也算留有一丝作为人的尊严。
赵曼曼看着陆裁收起刀,目光一愣,接着一把.手.枪.出现在陆裁掌心。赵曼曼咧嘴笑了,口腔里乌黑的肉反复蠕动。
她看着陆裁颤巍巍地抬枪,枪口抵在她的额头,枪口的冰冷,让她莫名的心安。
一抬眼,见着陆裁眼里的犹豫和闪躲,头上紧紧抵着的枪口慢慢放下。
“也许能找到解药......”陆裁犹豫地说,她看了眼地上的腐肉和舌头,就哽了口气。
赵曼曼笑了,一身残破的躯壳,就算找到解药,她还能活吗?
倏忽间,赵曼曼抓起陆裁的手,将□□抵上自己的脑门,手指用力按下扳手。
砰——
火花一阵,腐臭液体溅在她身后床铺上。
赵曼曼零碎的身子,直直斜倒下去,至死,她也望着陆裁的方向,心里无尽的满足。
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即便有重来一次,也不会再有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