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写果然皱起了眉。

“师傅，您的老板真是不近人情。您作为员工身体都这样了还得带病加班，真是辛苦。不是我说，您真的可以考虑联合其他一样被压迫的员工一起抗议，这样满脑子只有996的无良黑心老板就该下台。”

恍若没意识到面前是何等惊悚的景象，赵清写摇头感慨了一番，然后又无比自然地推了推已经彻底呆滞的少女：“小妹妹，往里去去，我们利索些，好让师傅拉完客早点回去休息。”

被震惊到失语的少女愣了许久，这才在一连串的喇叭声里回过神，手脚并用地缩回后座的角落，给赵清写让出位置。

“谢谢。”赵清写终于顺利上车，“不好意思，这家伙有点长，可能要伸你那边一点。”

“没、没关系。”少女依旧手脚冰凉，却是受到赵清写淡定强大的气场影响，也勉强能组织起语言了。

出租车缓缓开动，赵清写和这块还离不开自己的牛皮糖并排坐好。她单手托腮看向窗外，发现视角又变成了高糊的马赛克，就连挡风玻璃外都看不清任何景象。

“师傅，您这车的玻璃该擦了。”她随口提了一句，“血渍和污垢太多，容易被洁癖的顾客投诉不说，还影响开车视线，万一不小心闯了红灯撞了人，您可能就得再丢点身体部位了。行动更不便还得继续加班，多不好。”

无头躯体没反应，但是赵清写看到那双手默默攥紧了方向盘。

看来是个听人劝的好司机，不错。

赵清写挺满意的。

她正要再说什么，衣服忽然被轻轻扯了扯。

“姐姐……”

细如蚊声的低唤后，总算缓过劲的少女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像是找到主心骨般，没有半点戒心地将她的全部遭遇尽数倾诉。

少女名叫余欣，也是个新人玩家。据她所说，原本在进游戏后还有一位中年大叔同她一起，结果他在倒计时期间一直怒骂这场“恶作剧”，还对试图帮忙的余欣冷嘲热讽。而后倒计时结束，大叔在几秒钟的工夫便被突然冒出的鬼怪咬掉了半边身子。

直面这种程度的血腥场景，余欣的心理防线几乎是一瞬间就崩溃了。等她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又不得不迫于生存压力继续执行任务。

“所以，在玩家违反规则、或是未按要求完成任务时，鬼怪确实可以破除限制杀人。就是不知道在《梦眼之蚀》死去的玩家，现实里会如何。”赵清写顿了顿，忽然转向余欣，“这么说，你通过了异能试炼？不错嘛。”

“可是我也不知道，除了能变成个头很大的鸟以外，这个【雪间雀】还有什么用……”

余欣将半只手变成鸟羽，连带着面板一起向赵清写展示：“我现在连飞行也控制不好，能侥幸通过第一关，纯粹是因为那只蜈蚣一样的鬼只会在地上爬行。”

或许是被异能影响，初临陌生恐怖之地的余欣对赵清写的“雏鸟情节”极其强烈。她没有隐瞒自己的任何信息，连异能名字和熟练程度都尽数告知给赵清写，仿佛一只小流浪猫，为了得到一方庇护，第一个照面就把最柔软的肚皮露出来任陌生人撸。

意识到这点的赵清写软下目光。她看了会儿一夜未眠的余欣，温声叮嘱：“人心有时比鬼怪更可怕，记得不要随便把自己的弱点告知别人，遇到团队向的副本，分享能力即可。”

见余欣连连点头，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困了就休息会吧，后面或许还有不少惊喜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