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朔把视线从手中的留魂斛上移开,缓缓舒出一口气,语气平静问:“你要去做什么?”
尹隋别开脸,故作漫不经心道:“本尊只是想去会会东衍,看那头发生了什么,凑个热闹。”
姜朔低下头,右手指尖捏着那枚留魂斛。
尹隋一眼瞧见他垂在衣袖里的左手,微蹙起眉:“你手怎么了?”
魔修二话不说,抓过姜朔藏在袖子里的手腕,待掀开袖口时,尹隋显然愣了一下,眸光骤沉。
姜朔这只手腕先前被“邝无极”狠狠用靴尖碾了一记,洁白的肌肤皆是青紫血痕。
尹隋握着这只手半晌,似是强行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怒意,勉强开口道:“等解决完那东西,本尊给你上药。”
“你现下……”魔修顿了顿,才继续出声,“乖乖坐在此地,等本尊回来。”
“我若是不呢?”姜朔抬眼问。
尹隋的神色有些意外。姜朔鲜少在这样紧急的关头耍性子。
“你不肯与我道明事实,不过是想自己偷偷去寻被宿殃占据了身体的东衍。”姜朔垂着眼睫,语气冷静道:“东衍数月前便心魔缠身,如今凶多吉少,他修为不低,你一人恐怕难以对付。”
尹隋眼眸微微一动,冷笑道:“本尊会去管他死活?东衍一朝入魔杀了多少弟子,又与本尊何干?”
姜朔安静地看着他。
尹隋被这干净剔透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忍不住开口补充:“本尊只是看不惯那宿殃有可能借机逃走。更何况……”
更何况姜朔不会愿意看到那样的景象。
“既如此,”姜朔从地上站起来,将留魂斛收回袖中,道,“我与你同去。”
尹隋下意识拒绝:“不行。”
姜朔不动,只是轻声说:“韫儿,我不是圣人。”
他也有私心,也会不自禁偏爱更为亲近之人,既恼恨小徒弟堕魔,更忧心在误入歧途之后,尹隋还会因为宿殃而再次受重伤,甚至可能……
“时间不多,”姜朔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
*
东衍在玄极门极东的一端。
这处伫立着玄极门百年的白玉石牌坊,从此地进入,便踏进了玄极门的地界。
而现在,明亮的阵法金光正盈盈流转在牌坊三步之外,东衍举起剑,狠戾一劈,烈烈破空声响起,剑光落在法阵上,法阵发出一阵震鸣,没能被击碎,白玉石牌坊反而哗啦啦掉了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