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屈起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点了点,语气嘲讽:“本尊强占你,令东衍蒙受奇耻大辱,岂不正合心意?”
姜朔别开头,嗓音低了下去:“我不收萧尘为徒便是。”
尹隋不知怎么的,明明已达成最初的目的,却仍忍不住在袍袖底下攥紧了手,冷声道:“只不收萧尘为徒?”
姜朔的眸色在月光下极美,如醇酒一般柔和醉人,尹隋牢牢盯着他这双眼眸,在里面瞧见些许茫然不解。
“你想如何?”姜朔开口问。
尹隋:“与东衍断绝道侣关系。”
姜朔思索片刻,觉得也无大碍,本就是有名无实的假道侣:“行。”
尹隋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昭告天下,你已与东衍毫无瓜葛,和本尊情投意合,早已是本尊的榻上之人。”
“……”姜朔难得无语,默然半晌道:“这与你结为道侣,有何不同?”
尹隋眉心一拧:“自是不同,你若与本尊结为道侣,明日起每夜便与本尊同榻共眠,日日双修,怎么可能一样?”
姜朔:“。”
魔修之所以是魔修,也许是因为比寻常人要厚上许多的脸皮。
若还是曾经的小徒弟,怕是谈起“榻上之人”的那一刻便面红耳赤,不敢再多言了。
“本尊只给你三日时间考虑,”尹隋语气轻描淡写,只在姜朔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红了耳背,“三日过后,若是没有答复,本尊不仅要你再不能收萧尘为徒,还要你心甘情愿上本尊的榻,与本尊结为道侣。”
*
听完尹隋放的狠话之后,姜朔原本思考着是否该依他所言,亲笔写一封请离书给东衍,却在仅仅一日后,变故陡生。
“东衍已昭告各界,你早就不是他的道侣。”尹隋抱着剑,懒身倚在桃花树下,与屋内的姜朔说话,神色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却嘲讽:“并声称,从今往后,你与他毫无关系,不过是九华一个普通的修士。”
姜朔正站在窗边的书案前,提笔练字,闻言笔尖一顿,一滴墨汁坠下,砸在宣纸上,染出一大片黑渍。
“为何?”姜朔垂下睫,轻声问。
倒也并非追求个天下第一人道侣的名号,只是这么久,他早已习惯了这个有名无实的身份,也习惯了在终日见不到东衍人影的时候,咬牙扛下九华掌门之责。
有许多个日夜,那些晦涩难懂的账本、难以捉摸的卷宗、厚重陈旧的修炼典籍都是他的固定睡前读物,虽然力不能及,但姜朔以为……自己好歹也是做了些事情的。
尹隋慢慢敛起脸上散漫的神色,墨眸沉沉地盯着窗内的人看了一会儿。
姜朔微低着头,抿唇看着案上的宣纸,似是在出神。
“你若是不高兴,”尹隋倏然出声,淡淡道,“本尊替你杀了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