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还没有醒?”他低声问最近的一个。
那侍女摇摇头,神色紧张:“回十三公子,未醒。”
祈凤垂睫瞥了眼她手里捧着的青玉佩,说:“把东西放在廊前,都退下吧。”
“大典快开始了,”祈凤的长相白净而温和,一双眸子里似乎总是含着笑,他对侍女们道,“知晓你们早盼着去大典上涨涨见识,现在就过去吧。”
侍女们按耐下心中的欢喜,但还是不太敢私自丢下任务。
祈凤往里边走,又说:“去吧,师娘那边,我自会替你们解释清楚。”
侍女战战兢兢道:“如果姜仙君怪罪……”
“我会安抚好他,”祈凤说,“有什么事,我担着。”
等小院里人都走光了,祈凤才动作很轻地推开殿门。
初春的空气中仍夹杂湿湿的冷意,殿内却温暖干燥,祈凤进了里面,反手关上门,正要往床榻那边走,脚步忽然停下。
他要寻的人正坐在窗前的书几边,看样子已经起了很久,一袭单薄的白色内袍,乌黑似洛阳极品丹墨的长发,轻掩住半张秀丽的面容。
祈凤发觉不太对劲。
“弟子拜见师娘。”他嘴里说着拜见,实际却一路走到书几边,皱眉弯腰凝视着面前的人,开口:“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昨夜受凉了?”
岂止不太好,姜朔此时看起来简直是苍白,而且还反应迟钝。
他缓慢地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个关心自己的“弟子”,片刻后,才语气极弱地“嗯”了一声。
祈凤沉着脸要替他把脉,姜朔微微往后一避,总算回过点神:“你……做什么?”
祈凤:“弟子给师娘看下脉。”
“……”姜朔意识到,他在喊自己“师娘”。
“不必了,”姜朔欲盖弥彰地起身,离远了几步,对祈凤说,“不过是点头痛,休息一会儿就能好。你来我房中是……”
祈凤见他不愿意,也不强求,而是道:“大典快开始了,师尊已经先行一步去主持,但师娘你……还没把礼服穿上。”
姜朔昏头昏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勉强接话:“行,我尽量快点,你去外边等吧。”
祈凤一动不动。
姜朔:“?”
祈凤笑了笑,轻声问:“师娘,你会自己穿礼服了?”
姜朔:“……”
*
在祈凤帮他洗净脸,束好发,再将繁复华丽的外袍往他身上套的时候,姜朔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人谁?
自己又是谁?
三更半夜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已经够惊悚了,何况还发现周围全是陌生人,继而再发现连环境也是陌生的。
姜朔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指尖莹润透白,漂亮得没有一丝瑕疵,和曾经那双因为考古挖掘清理而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