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眼眶还是指节,都在微微发酸。
李陵舟从导诊台回来,说道:“问到了,十一楼,走吧。”
尹深深吸口气,调整好心态,说道:“好。”
这一层都是单独的病房,环境也好,郑院长为了孩子们掏心掏肺了二三十年,他值得这样的一间病房。
尹深走了一段,看到了郑院长的铭牌,比别的房间的铭牌都要光亮洁净一些,也代表着他住院的时间更短一些。
饶是如此,尹深进入房间时,郑院长却在昏睡着。
值班的护士刚刚换过药,把尹深他们当做了换班的家人,便叮嘱他们半小时后要按铃,她们会来检查药物情况。
病床上的人尹深已经不敢认了,疾病总是会让一个人在转瞬之间判若两人,现在的这个郑院长,发根已经全白了,藏在枕头里,挡也挡不住,他脸色发黄,跟源源不断送进他身体里的液体的颜色正在趋于统一,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身上也连接着其他管子。
看上去不是简单的病。
点滴管子里的液体看上去很冰,郑院长的手也微微发青,尹深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把管子的一截抓在手里温着。
李陵舟帮他把带来的东西放好,营养品在地上,鲜花代替了上一束干掉的花,摆在桌上。他没有说话,做完这些事之后便站在尹深身后。
“上次我来看他时,答应过要给他画张画儿的,”尹深很低声地说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画人像,尤其是素描啊这种写实风格的,他说我基础不扎实,我狡辩说我只是没兴趣,只要我稍微练一练,绝对不比别人差。”
李陵舟听他说,问道:“现在呢?”
尹深道:“可惜我一直也没练,就怕……也没有机会再给他画了。”
李陵舟说道:“那就现在画。”
他从病房里撕了张留言簿,又递给尹深一只圆珠笔。
尹深看着这两样高级装备,哑然笑道:“完了,本来就画的不好,还这么草率,等他醒了看见还不得直接跑到我家来笑话我。”
但虽然这么说了,手还是不由主地开始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点滴瓶里的药物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病房门吱扭一声开了,李陵舟转身,门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你们是谁”女人抱着保温桶,问道:“是爸爸的朋友吗?”
尹深在留言簿的格子纸上落下最后一笔,他看了眼这个人,是郑院长的女儿,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小时候没太多印象,另一次是这个姐姐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