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一顶红轿过了拱桥,停在喜宅大门,下来的新娘并不像所想象的那般哭闹,而是规规矩矩跨过火盆,进入厅堂内。
新娘顶着一张红盖头,盖头下的流苏随走动摇晃,她迈步时,褶叠的曳地裙摆如水浪般荡开,其上用金线绣着的鸾鸟朝凤耀耀生辉,在红烛下闪着潋滟的碎光。
喜堂正中贴了一个红艳艳的喜字,红绸高挂随风舞动,瞎了半只眼睛的右护法腰前配了一朵大红花,见到新娘喜气洋洋地迎了上去,握住新娘露在外面的半截手指。
媒婆站在厅侧,嘴角的大黑痣随着勾起的嘴角往上提了提,她看着这对新人掐着嗓子道:“莫要误了良辰,快先拜了天地,入洞房后再好好恩爱吧。”
大厅里不拘小节的邪派众人纷纷大笑起来,吆喝着:“护法,快拜堂啊!”
右护法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新娘三拜天地,尔后新娘被一群小丫鬟拥簇着去了喜房。
右护法留在喜宴上陪众人喝酒,轮到肖倾这桌时,齐采桑接过肖倾手里的酒杯,敬了右护法两杯。
右护法看看肖倾,又看看齐采桑,哈哈大笑起来:“等一个月后便是你俩的喜酒了,届时我可不放过佳人了!”
肖倾握紧了拳头,胃里翻滚,想吐。
齐采桑什么也没说,右护法讨了个没趣,拿着酒盏去敬其他人。
席到浓时,天色彻底黑透,大宅院里一盏盏亮起喜烛,将整个院落照得红茫茫一片,肖倾取下缚眼的白布,起身道:“我去透下风。”
肖倾刚站起身,就有两名白面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齐采桑头也不抬,道:“去吧。”
肖倾咬了下牙,气不过,踹了一脚他的轮椅,然后迅速跑远。
齐采桑:“......”
刚跨出厅门,就听身后闹哄哄的起哄声响起,肖倾回头看去,原来是众人拥簇着喝醉的新郎去闹洞房。
肖倾找了个透风的亭子坐着,月光洒在他一袭白衣上,显得有几许圣洁,肖倾微微蹙了下眉头,伸手折了一朵花,一瓣一瓣地扯着花瓣。
想陆谨之......
他......
还喜欢我吗?
应该不喜欢了吧,斩了他的灵脉,废了他的修为,将他关在混沌三年,夺走了他的一切。
肖倾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
值不上陆谨之的喜欢。
扯到最后几片花瓣,肖倾的指尖颤抖了下,他咬了下唇,心里难受得紧。
忽然,原本闹哄哄的喜堂霎然间安静下来,没了一丝声响,就像是这个世界按了暂停键,肖倾疑惑地看过去,丢了没扯完的花,站起身朝大厅那边走。
白面人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