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悟,或许她就该心狠手辣, 坐实祸害之名,哪怕千人嘲,万人骂。
火光下的泪光灼穿黑暗,那一刻肖倾忽然才想起, 掩藏在饲养蛇蝎的外表下, 羽裳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她早在几个月之前, 从水镜里得知南疆国的覆灭,就一直活在提心吊胆里,她努力想办法去抵抗灾害, 而当时,人们都在笑话她,觉得她是杞人忧天。
就像她从小在蛊虫罐子里长大,五岁那年饲养蛊虫数以万计,解决了南疆国近两年的蝗虫之灾,人们却非但没有感激她,而是惧怕她,避她如蛇蝎,在私下揣着恶意道:“羽裳公主出生时天降异象,大旱数百里疆域,前昭司都说那是凶兆,你看看她如今,整日以蛇蝎为伴,以后迟早也恶毒如蛇蝎。”
从一开始,人们就对她抱有极大的偏见,觉得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可怕的从来不是灾难,而是在灾难面前,形形色色,却一致冷漠无情的人。
漫天的火把砸进包围圈内,火星纷纷扬扬飘落而下,关键时刻,陆谨之捏了一道法决射去,落在包围圈上方,防御结界撑开,将那些火把尽数屏蔽在外。
人群大怒,仰头看过去,狰狞的面容浴着火光,犹如沾了鲜血的魔。
肖倾翩然从楼上落下,白衣飞扬,他冷眼扫过在场诸人,目子里是不加掩饰的讥诮:“干脆把你们所有人都烧掉如何?这样的世界才足够清静。”
他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大怒的人根本没有理智,冲上去想要厮打,但在近身三米的时候,就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拦隔,最后狠狠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接连几人都如此后,这群人也慢慢放弃了,只是依然用凶兽似的目光去瞪他。
羽裳抹去眼泪,扬着难看的笑,感激地看向肖倾,喊了声:“子倾哥哥。”
肖倾摸了下她的头后,径直走到草床上躺着的老幼妇孺身边,指尖掐了几个法决,将灵力输入他们的体内,游走查看后,他撤了灵力:“看来没错,这些人早在月前便染上了虫疫。”
人群里一直若有若无注意这里的人大惊,尖啸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们都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在场这些没躺下去的,是不是也早已身患虫疫?
“啊——”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嘹亮的惨叫,中间如潮水倒退般空出一大片空地,一名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啜泣,那妇人捂着孩子大张的嘴小声哄着:“不要叫,别叫,宝儿乖,娘亲求你了,别叫。”
“他......他身上......”一人抬起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女人与孩子,最后失控出声:“他皮肉下有东西在爬!”
众人闻言骇然,纷纷探头去看,只见那小孩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一小坨一小坨肉包蠕动,像是虫子一样在皮肉下面钻来钻去,让人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的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