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茂材叹了口气,说:“我有许多孩子,但他们都不是你。我为这一份家业,汲汲营营了大半辈子,谁料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他为了这个孩子,筹谋甚多。自从凌星渊的生母去后,家中就逼迫他再娶,他千挑万选,选中了性格柔弱的裴绣文,又对她下了药,让她不能生育。他怕裴绣文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对凌星渊生出异心。而且他若是又有了嫡子,长大之后,说不定就要同凌星渊争上一争。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凌星渊竟然被仙师看中,拜入了昆仑派。
这一份舐犊之情,让凌星渊百感交集。他说:“我成了修真者,难道不是更加光耀门楣,父亲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是啊,为父真是高兴。”嘴里说着高兴,凌茂材却是老泪纵横。
凌星渊掏出手帕,替凌茂材拭泪。
两人许久都不说话,眼睛看着对方。
凌星渊开口道:“究竟是谁对父亲下毒,父亲心中可有猜测?”
凌茂材肃容道:“我这一生,树敌颇多,不过能弄到连仙家灵药都解不开的奇毒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父亲说得有理,我觉得这人未必是冲着你来的,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凌星渊沉下了脸。
凌茂材听着这人有可能是冲着凌星渊来的,急了,“这人竟是想害你?”
凌星渊安慰道:“父亲莫急,他若是想害我,直接向我下手便是,向你下手,便是对我有所求,不会害我性命的。”
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修真界中,杀人夺宝的事情,简直数不胜数。将宝物夺走,再将人杀了,以绝后患,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
凌茂材问道:“你身上有何物让人眼红?”
凌星渊苦笑道:“太多了。”
他身怀太多秘密,拥有太多宝物。若是哪个修真者打劫了他,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当然,这个人也要做好被昆仑派追杀的准备。
凌茂材叹息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凌星渊替凌茂材掖了掖被子,“父亲好好休息吧,中毒的事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把解药找出来的。”
凌茂材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感觉有些疲惫了。他“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脚步声,又听到门被打开和关上的声音,知道凌星渊已经出去了。
他想起凌星渊出生的时候,小小的软软的一团,似乎稍微用力就会碎掉。凌星渊稍微长大一点,是个雪做的小人,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让人一看,心就好似要化掉一般。转眼间,凌星渊已成长为玉树临风的少年了。而他在产房外面抱着这个孩子,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有那么多孩子,却独独宠爱这个孩子,并不仅仅因为凌星渊是他的嫡子。凌星渊不是他最大的孩子,也不是他最小的孩子,却是他唯一看到的时候,心里就会溢满柔软情绪的孩子。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当他成为这个孩子的父亲,他就仿佛被爱笼罩了。